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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林小商转了转手中的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赖皮,&ldo;你怎么给我加油?&rdo;
加油不就是喊口号吗?林小参犯了难:&ldo;你要我给你举牌子吗?&rdo;
&ldo;不需要。&rdo;他放下笔,笔杆在卷子上滚了几圈。
而后他撑着椅子凑近她面前,在她嘴上迅速地啄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笑:&ldo;这样就行。&rdo;
林小参反射性地眨了两下眼,在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后,两颊悄悄发烫。
她咽了一下口水,不自然地说:&ldo;下面两道计算题我不写了,你写,写好给我抄。&rdo;
&ldo;ok。&rdo;他答得干脆利落,开始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列化学公式。
林小参用余光瞥他的侧脸,缓缓抬起左手,移到他身侧扣住他的左手。
一张满分100分的试卷,a3的纸共四页,做完一共花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甭管恼人的风如何翻动试卷,桌子下那双紧扣的手,一直没分开……
秋季运动会的第二天下午,高二男子一千八百米开赛。林小商穿着中裤和父亲送的跑鞋,站在第二跑道活动筋骨。林小参站在人造草坪上盯着他,手里拿着矿泉水瓶,随时准备跟跑。
枪响,每个赛道的运动员几乎同时出发,第一圈冲刺夯实排名,林小参跟不上,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为他扯着嗓子喊加油。
很夸张,整个操场的上空有一半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呐喊‐‐&ldo;林小商,加油!林小商,必胜!&rdo;
一圈半后,所有运动员开始减速缓冲,林小参狂奔到林小商身侧,和他以同样的速度慢跑。怕损耗他的体力,她一言不发,沉默地作陪伴。紧紧握着手里的矿泉水,以备在他需要时能用最快的速度递给他。
两人的耳边都是彼此的喘气声,林小参好久没跑步,已经快虚脱,但看到林小商一直紧绷着表情坚持,就暗暗给自己打气。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还没现在一半高的他们,弱小但倔强地跟在爸爸高大的身影后,从古旧城墙跑到护城河尽头,再从护城河尽头绕回城墙脚下。
似乎从那时他们就定下了,无论有多难,谁都不可以轻言放弃。
临近冲刺时,落在林小商后面的运动员陆续地跑到了他前面,和他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林小参扭头看他,发现他表情很不好,右手还一直捂着肚子的右下角。
&ldo;小商,&rdo;她担忧地对他说,&ldo;没关系,我们不勉强,要是跑不了就算了。&rdo;
林小商咬牙,深呼吸调节了几下,摇头疲惫地说:&ldo;我要跑,死不了就一定要跑。&rdo;
还有一圈结束,林小商已居末位,他转头看林小参,她眉头紧蹙,马尾散乱,脚跟踉踉跄跄,却依然坚持不懈地跟着他跑。林小商忽然内心开朗清明,要问他倔了这么多年,动力何在?看看身边这个人,想想远在海面上的那个人,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ldo;参参,等我给你拿第一。&rdo;
说完这句,他迈大步子,一往无前地冲了出去。林小参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上,但她是欣慰地笑着的。缓和呼吸调节狂乱的心跳,她眼眶湿热,在眼泪止不住的那一刻,听到上空回荡起‐‐&ldo;恭喜高二18班林小商,在男子一千八百米决赛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rdo;
她抬头,看到头发尽被汗湿的林小商向她走来,蹲在她面前,把脖子上制作粗劣却也有金光闪烁的奖牌卸下来,戴在她脖子上。
&ldo;你看,我说到做到。&rdo;他得意地笑,头顶是蓝天和白云。
林小参也不晓得自己的眼泪怎么就停不下来,冲上前将他一把搂住。
6
常言道:&ldo;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do;
林母和野男人睡觉这件事,不知从哪天起就开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护城河两岸的人都知道了。&ldo;不守妇道&rdo;的帽子在她头上扣得越来越紧,姐弟俩连出门散个步,都得经受旁人的目光和流言。
林小商遭受不住,终在有一天回家和母亲对峙,与她彻底摊牌:&ldo;你有今天,我们家有今天,全都怪你一个人!&rdo;
他失去理智地大吼,林小参怎么劝都劝不住。林母哭哭啼啼,叫苦不迭:&ldo;你爸爸一走就是那么久,我一个人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rdo;
&ldo;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嫁给我爸!也不该生我们!你要觉得不容易,为什么不早点离婚?每次看到你欺骗我爸的那副嘴脸,我都觉得恶心!&rdo;
大人总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骗一天是一天,殊不知,小孩的敏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林母很震惊,却依旧嘴硬:&ldo;你有没有良心?!你跟你姐长这么大,全靠我一个人拉扯,你还跑这怪我来了?还护着你爸?你爸又是什么好东西吗?&rdo;
在林小商心里,对他爸爸的诋毁就是致命的攻击。他觉得不可理喻,怒不可遏地甩开林小参,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
他走后,林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拍着水泥地一边抖着腿,涨红着脸喊:&ldo;我不活了我不活了!&rdo;
她情绪极不稳定,又是威胁要拿刀抹脖子,又是扬言要跳护城河。林小参终是不忍心,等陪她把情绪稳定了才出门找弟弟。天色已深,表上的指针指向七点半,林小参从护城河这岸跑到那岸,始终也没找到林小商的身影。绝望处,她蹲在河岸边,抬头望夜空里稀稀拉拉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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