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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疑许久,她轻轻俯下身来,两手支撑下颌,趴在几上,&ldo;闻亦,这水是从哪里引来的?又是怎么引的?&rdo;
她问的很是小心谨慎。
闻亦勾唇再次停笔,双眸与之相对,道:&ldo;是东院管着府内吃水所用的一口深井,工人挖了深沟,借铜管引流。&rdo;
&ldo;那又是流向何处的?&rdo;
&ldo;至西院水井,供府内平日洗漱所用。&rdo;
&ldo;那就是干净的?能喝了?&rdo;不等闻亦回应,司檀转身小声嘟囔着,又凑近环树的悠悠清水。略一撩袖,两只白皙小手便探了老长。两手相合曲成瓢状,伸进水中捧了一些出来。流水清凉,于指缝间渗一些出去,化作清软水柱,再次注入流水之中。忍不住的,她脑袋就缓缓低垂下去。
&ldo;不能喝!&rdo;见她凑的越来越近,闻亦音调稍高,慌忙制止。
这水虽说是井水,清而甜。却是未经过滤煮沸,是生水。若是任她这么直接入口,怕是要不舒服。
司檀速速缩回了脖子,将手中的一捧水又重新倒回。两手胡乱地往衣裙上抹了两下。不多时,水汽浸染衣裙,在两侧留下两道深暗印子。她脸颊微红,明显有些涩涩含羞的模样。
&ldo;我、我就闻闻,不喝。&rdo;
她这话出口,只怕是连自己都不信,谁是拿嘴巴去闻的?她方才双唇努起,眼看就要触到手中的清水了,分明是想尝一口。
闻亦无奈笑笑,想她脸皮薄,也不刻意拆穿。瞥见她额头还聚着一层细密薄汗,微一蹙眉,温声道:&ldo;还是热吗?&rdo;
司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便很是乖巧地围着水垫端坐。
是还有些热。可是头顶有藤萝遮阳,身旁有溪流散热,比着之前已经好上许多了。
自昨晚起,闻亦就发觉她极是怕热,浑身像是个燃起的火炉。恰好他身上凉,就有意无意地想要凑得近些。他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再近些。
稍一思索,他道:&ldo;若还是热,就将垫子挪过来。&rdo;
既然他都这么说,司檀并无半分犹疑,乐得像是只得了宝贝的兔子。眼睛忽闪两下,挤出两枚清浅梨涡,便抽出身下的水垫围了过来。
二人并坐共案,他身上似冰如雪般的温度便传了过来。从内到外都是清凉,司檀欣然拽着他的一侧阔袖,瞬间就舒心不少,连眉梢都是高高扬起的。
案上正摊着一副未完工的画作,藤条蜿蜒似龙蛇,化为虚像居画纸左侧。清凌流水流畅,由远及近。一着水蓝拖尾罗裙的女子围坐在右,倾身探手,恰是她方才玩水时的模样。
司檀眉间一惊,偏着头望着闻亦:&ldo;这是你方才画的?笔法真是好!&rdo;
作画讲究布局排物,虚实相生,且要看笔下的力度,与作者的气韵。她平日也会描上几幅,对这些还是能简单分辨得出。
这画刚成型,单看这虚实相间,以及那一气呵成的线条便知,他画得是好的。
闻亦心里更想让她夸一句画上之人,这样他也好说&ldo;不是我画得好,是人好&rdo;。可她只注意到笔法,却未能读透他的心思。闻亦忽觉挫败,轻声言问道:&ldo;你能看懂?平日也会画些吗?&rdo;
司檀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的画自是不能与他的相提并论。浅思之后,她眉目略低,声如蚊蝇道:&ldo;闲来是会描一些,画不好。&rdo;
闻亦牵起她拽着衣袖的小手,面容温和,眉目清然。他说:&ldo;若是喜欢,我慢慢教你。&rdo;
&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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