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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 章 了结（第1页）

为太后冲喜，刘妍破格晋封卫长公主，下嫁曹襄。大婚当日，满城流光溢彩，灯火辉煌，婚礼上用的红色灯笼将整个长安城映的如黑夜中从地平线上新生的太阳一般绚烂夺目、整个宫城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刘妍出嫁的车马太过宽大华丽，天子下旨竟是拆了半扇宫门才使得车马顺利通过，别的不说光是给刘妍抬嫁妆的宫人就用尽了整个皇宫一半的人数，从第一拨离开宫门出发到最后一拨进入平阳侯府足足花了两个时辰，说十里红妆都算看瘪了刘妍，百里红妆都不为过。刘彻对这个头生的女儿有多重视，旁的自不必说，单单是嫁妆里的十万斤黄金这一项，是只有天子聘皇后才能有的规格！刘彻似乎是要把这天下最高的荣耀、最好的珍宝都赐给这个一到来就破除了他无子危机的女儿，刘妍的婚礼如同中原醇厚的美酒一般盛大而浓烈，体会过后无人不赞叹它的精彩与隆重。

从刘妍婚礼上回来刘窈便显得心事重重，众人皆以为她是姐妹情深，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来往的宾客里见到了一张十分眼熟的面孔，他姓田叫田蝌是田恬的堂弟，他长着与当初在长信宫后园侵犯自己的那人有着甚是相似的面容！长信宫？田家？太后！这一桩桩一件件过于巧合的信息涌入刘窈脑中，她不得不通过深呼吸来使自己保持冷静的思考，此时在外人眼里她就如同在岸上溺水了一般疯狂的呼吸着，丰儿率先发现此异常，连忙赶过去扶住了她，刘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丰儿的手急促的呼吸着，但嘴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她无助的看着丰儿向她求救，丰儿连忙一边替她抚背顺气，一边按压她相应的穴位，受到外来疼痛感的刺激后刘窈发出阵阵咳嗽，她用力的咳喘着仿佛是要将心肺一同咳出来般用力，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复，丰儿见状连忙派人将她送往就近避风的屋内，缓了许久她才能用极其虚弱的声音问道，“丰儿，若有机会，有得选，你愿做坏人还好人？”刘窈盯着空白的屋顶发愣，自顾自的问道。

丰儿倒了一杯热茶递至她手边，随后歪头想了想，“自然是好人啦，我爹娘自幼便教导我的，要做个纯良忠诚之人。”

“可是好人会为拯救世间而牺牲自己最后尸骨无存，而坏人会踩在好人的尸骸上坐享荣华富贵荫庇亲族。”刘窈惨淡的笑着，红丹蔻染就的指甲不停地无意识地挠着乌漆的案面，以至于她娇嫩的指甲被磨坏她都不曾发觉。

“可是我爹爹说做好事，无问结果只求无愧于心，善名会留存百世为后人积德的。”丰儿认真地说着，她不明白刘窈眼下为何会如此失望又十分纠结，丰儿觉得刘窈想到的事就该去做，认准的道就该去走，不该如此畏首畏尾，这不像她。

刘窈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王姪！作为一个祖母！居然会用如此下作的方法来对待自己的亲生孙女！这皇宫到底是什么吃人的魔窟能将活生生人变成如此狠毒的怪物！丰儿，你没生在宫里可真是太幸运了。“你爹娘可真善良能把你教的如此好。”刘窈低头轻抚着手上的青玉兽首捧炉，流芳百世有何用，后世如何我不得而知如今只求这一世过得痛快，足矣。而他亦是注定要功成名就、千古独步的，那这些脏暗的手段就由我来承担好了。“丰儿，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召赤练、青霜过来。”短暂的彷徨后刘窈再次恢复蛇蝎美人的状态，眼中闪烁着诡谲的目光。

“喏，那我去找云姑姑来陪着公主。”丰儿领命道。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刘窈拒绝了。

半个时辰后，丰儿领着赤青二人来到门口，“公主，赤练青霜两位大人到了。”丰儿向屋内通传道。

“进。”刘窈的声音从屋内闷闷的传来。

“喏，二位大人请。”丰儿将门半推开伸手示意二人入内，待二人进入后便阖上门页守在屋外。

“赤练青霜参见公主。”赤练拉着青霜向刘窈行礼道。

虽然二人皆穿着暗卫的黑袍带着玄铁面具，但从两人瘦小的身形还是能看出她俩是女子。“起来吧。”刘窈笑盈盈的说着，朝青霜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青霜询问似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赤练，得到允许后便开心的走向刘窈，刘窈递了一盘糖糕给她，因为靠得近刘窈能清楚的看见玄铁面具下青霜那双惊喜的眼睛，甚是可爱，刘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吃吧，都给你的。”，青霜听闻此话立马起身向她行礼道谢。接着她对赤练说道，“你和青霜替我去盯一个人。”

“何人？”赤练问道。

“田蝌，先武安侯的同族堂弟，再查查他是否还有其他兄弟。活的死的都要查！”刘窈冷声吩咐道。

“喏。”赤练答道。

“行了，下去吧。”刘窈将青霜没吃完的糖糕连同碟子都塞进了青霜怀里，嘱咐她若是还想吃糖糕下次便再来见自己，青霜高兴的点了点头，捧着糖糕跟着赤练离开了。

马上就是刘彻寿宴，宫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又恰逢平阳侯夫妇归宁，刘彻特地命人这次寿宴要办的热热闹闹。与未央宫的喜气氛围相比长信宫便是另一番惨淡景象了，王姪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日日咳喘，使她彻夜难眠，白日里昏昏欲睡，夜间双膝总是传来刺骨的疼痛常常使她疼得冷汗淋漓，就这般昼夜颠倒，病痛缠身折磨的王姪已经不成人样了，曾经身材挺拔面容优雅的老妇人如今成了蜷缩在床榻上缩着的小小一团，面如枯槁，头发稀疏的干瘦病人，她还要每天被喂参汤吊着精神来感受这病痛带来的每一次折磨。

“皇祖母，该喝药了。”刘窈捧着小黄门递来的药碗，孝顺的在她衣襟前铺上一块方巾，随后喂药。

“哀家不想喝，哀家实在是太难受了。”王姪虚弱的呻吟着。

刘窈笑着温柔地拒绝了她的请求，执意将药递至她跟前，“那哪成，皇祖母只有喝了药才能有精神，身体才会大好。”

“窈儿，哀家难受得紧……”王姪捧着药碗不住的颤抖着。

“那您更要乖乖喝药了，您要偿命百岁，负愧万年！”刘窈盯着她喝下汤药，随后又命一旁的小黄门说道“太后近来心神不宁，去染些安神香来。”

随后点了安神香的熏炉被抬了进来，刘窈掩着鼻子俯身在王姪耳边说道，“皇祖母，我听说，人老了总是能见到许多从前的故人。孙儿告退。”

当晚王姪闹着说栗姬与刘荣的鬼魂在找她索命，闹了一整晚，甚至刘彻连夜派人将已经退养骊山的李少君接了回来开坛作法为太后驱邪。因着太后身边的嬷嬷阳气不足，所以卫子夫命人将其换走，王姪好不容易清醒周围却一个可靠之人都没瞧见，惊慌之下连忙询问一旁的小黄门发生了何事，小黄门只得告诉她，陛下查出太后身边的张嬷嬷私自换了太后的汤药导致太后病重，所以太后身边的嬷嬷们都被拉去暴室用刑了。王姪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暴室之内六位太后身边的几十年亲信的老嬷嬷分别关押被用刑打得皮开肉绽，直喊冤枉，“老奴绝不会谋害太后！天地可鉴！”赵嬷嬷仍在叫喊着，但行刑的鞭子没有理会她的哭喊照样落下。

这时暴室牢房的门被打开，刘窈一袭藏青色的深衣低头进入牢房，赵嬷嬷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连忙求救道，“公主！公主！老奴没有谋害太后！老奴是冤枉的！”

“我知道，没有人谋害太后，是太后自己病重，病得糊涂了。”刘窈缓缓开口，她望着仍在抽打的鞭子并没有丝毫要救这老货的意思，任由他人继续行刑，这一刻赵嬷嬷明白了她不是来救自己的她是来要自己命的！“是你！你害我！你害太后！来人啊！有人要谋害太后！”赵嬷嬷癫狂的叫嚷着，刘窈没有理会，而是示意加重行刑，不一会儿赵嬷嬷果然受不住了，只得不断向刘窈求饶，“公主，您放过老奴吧！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都什么还没问呢，你怎会知道？”刘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行刑架上的赵嬷嬷，那阴恻恻的眼神看的她脊背发毛，“赵嬷嬷跟了太后这么多年也算是太后的心腹，怎会不知道呢？”

见她不语，刘窈只好转身离去，不一会儿怀里抱了个婴儿走了进来，仍是笑嘻嘻的说道“赵嬷嬷家的小孙子，真可爱。”说着便伸手那红的如鲜血染就的指甲逐渐靠近那小婴儿的脸蛋，“公主！他还只是个孩子！”赵嬷嬷急了，连忙制止道。

“孩子？谁又不曾是个孩子呢？”刘窈不紧不慢的在那婴儿的手上掐了一下，那婴儿瞬间哇哇大哭，“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饿了？”刘窈假惺惺的关心道，随后便将婴儿交给一旁的侍卫说道，“去，把他母亲带来。”

“公主！公主！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老奴吧……”赵嬷嬷哭着求道。

“唉，赵嬷嬷，本宫本想着你照拂本宫多年，劳苦功高，想着给你个机会，既然你自己不要，那我就给别人吧，太后行将就木，你是忠仆想必是愿意随她去的，你母慈子孝，想来你的子女也是不愿你孤单是愿意陪你一起走的。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我只问去问别人，我也给你个痛快，来人，去吧赵嬷嬷一家都带来。”刘窈依旧是言笑晏晏，仿佛她站的地方不是昏暗肮脏的牢房而是宣室殿的正殿，她说的不是处决人犯这样骇人听闻的话语，而是灵台之上优雅端庄的祭词。

“慢着！我说……我说……”赵嬷嬷痛苦的低下头仿佛在酝酿什么十分难以启齿的事一般，半晌过后才缓缓开口，“当年陛下宠幸还是夫人位分的皇后，太后不愿陛下为着身份如此低贱的女子而与陈皇后有嫌隙，所以曾暗示过窦太主可以通过卫青来控制当时还只是夫人的卫后。随着后来陈后无子，卫后怀孕，太后便对卫后的态度好了许多，长公主降生后，太后希望卫后早日诞下皇子，便在卫后的饮食里加了易使人有孕的药物，所以公主您与长公主的年岁相差并不大不过两岁而已，卫后二次有孕，太后求孙心切便指使人将卫后的安胎药偷偷换成生产男胎的药，最终导致您体弱早产，太后觉得您不祥便命人抱出宫外给卫老夫人扶养。等但卫后再次有孕时，陛下亲政已久不再听太后摆布，所以太后没能对五公主下手，随后太子降生，太后便力主废除陈后。之后先武安侯是太后同母的亲弟，因行事不当惹怒了陛下，太后为缓和将您接入宫中，太后依旧不喜欢您，不喜欢卫氏一族，太后甚至认为就是卫氏一族的出现离间了她与陛下母子的情分，所以太后故意当着四公主的面对您宠爱有加，使四公主憎恨于您，又授意南宫公主与隆虑公主不断的找卫氏一族的麻烦。”

“那田氏是怎么回事？”刘窈问道。

“太后见您日益得陛下看重，便想着让您与田氏联姻，以加强田氏在朝中的助力，可田家确实没有优秀的子侄，所以便想着让人先同您有了肌肤之亲再去向陛下请赐婚，可是没想到他被您杀了。”赵嬷嬷说着。

“我外祖母是怎么死的？”刘窈接着问道。

“是太后日日派宫中嬷嬷去卫老夫人家训斥，说她没教好您，卫老夫人担心您与卫后，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所以……”那赵嬷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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