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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追忆纯真年华（第2页）

“你前一段时间是不是开车撞到人了？”我还是尽量克制。

他知道了我是谁，也大概明白了我的来意。房间里他的妻子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也走到客厅，吃惊地看着我。

一开始他极力否认，当我把调查到的证据都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人就垮了似的。

“可当时他们都没事！”他仍旧狡辩，一点悔罪的诚意都没有。

这句话让我发火了，再也克制不住，我抡起拳头，狠狠一下打在他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肇事逃逸，不送他们去医院救治，他们怎么会死？这种不是人说的话，你竟然说的出口！”

他被我打倒在地上，嘴角流血。他爬起来，向他的妻子说：“赶紧叫人！”真是一个痞子，就从来都没有想过用诚心解决问题。而我当时只是想要一句诚恳的忏悔，如果他到我父母坟前去忏悔，去磕几个响头，我即使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再追究。可他只知道找人来和我打架。

“我问你，你到底为不为你所做的忏悔？”我厉声问。

“小子，你竟然敢打我，你等着，等一会我的人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他咬着牙齿，冷笑着盯着我说，这副表情，实在让人愤怒至极。

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在当时的我看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愣了一下。“混账！杀了人还不忏悔，还这么嚣张！”我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口，狠狠盯着他，要他忏悔。

他刚才还很镇定，可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有些慌张，语气软下来，不时望门口，大概是看他的人来了没有。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可他仍然保持平静。

时间过去很久，他的人还没有来，终于，他忍不住了，疯狂挣开我，一把将我推开老远，大声冲我吼叫，仿佛中邪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神经质地蹦跳着，咒骂我。突然，他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向我这边甩过来，我连忙躲闪，那菜刀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正好砍在他儿子的臂膀上，刀带着血落到地面，跟着掉下来的是一条胳膊。

我们都惊呆了。

过了很久，铁英把脸转过来对着我，一双血红的眼睛，咧开的嘴，就像一条生了狂犬病的狼狗，他扑过来，吼叫，在我身上狂抓乱打。我还不是很清醒，任由他打骂。

过了一会，岳父和梁莎赶来了，拉我回去。

那时候，医院的医疗水平还比较有限，于是铁英儿子的手臂没有接回去，他只有一辈子残疾。第二天晚上，铁英跳楼自杀了。

虽然铁英儿子的手臂不是我砍的，虽然铁英不是我杀的，可我心里仍然内疚、痛苦。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被动卷入这场纷争，更加无辜地受到伤害，面对亲人的死亡。

虽然警察说我无罪，可铁英的亲戚仍然不肯罢休。铁英有一个很大的家族，大部分的亲戚在农村，他们过来奔丧，要找我算账。他们到我们家闹事，十几人的庞大队伍，还根本就不讲道理。

我只好和梁莎逃到单位躲避，可那些人依然穷追不舍，甚至有几个一直追到我们学校，那些农村的蛮汉，还声称要杀了我放血，真是让人恐怖！幸好他们被学校的人拦住了，李伦向镇上的人把我的遭遇说了，镇上的人对我也非常同情，决定帮我，所以派人拦住了那些人。只是那些人不肯走，窥伺时机下手。

回到农村的第二天晚上，我请了李伦到我们那里吃饭。我担心那些追赶我们的人不弄死我不会善罢甘休，我害怕死亡，也怕我死了之后，梁莎和我的岳父母没有人照顾，我决定把他们托付给李伦。从李伦看梁莎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喜欢梁莎的。

扒了几口饭，我把碗放到桌子上面，抬起头，注视李伦说：“李伦，如果将来我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梁莎，还有我的岳父母，希望你费心帮忙照顾！”

李伦看看我，又看看梁莎，“别说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我跟你打包票，一定会让镇上的人保护好你们！要么明天我让镇上的人把那些人赶走！”

梁莎死死地盯着我，满眼泪水，却一声不吭。她是个非常重感情，内向，却又很温顺的女子。以前我们和李伦交谈的时候，她往往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会心地笑一笑。只有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说话多一些，人也活泼一些，因为我们有十多年一直形影不离，简直就是一个人，跟我说话，就象她自己内心独白一样。

我知道梁莎心里痛苦，我心里也难受，谁愿意把自己的妻子托付给别人呢？可当时我也只能做这种最坏的准备。

李伦勉强点头答应。

之后，我们安静地坐着吃饭，低着头一声不吭，北风从木板小屋的缝隙里吹进来，把煤油灯的火光吹得不停摇晃，却怎么也吹不干我和梁莎的眼泪。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离现在二三十年了。

那天晚上，李伦走了之后，梁莎哭泣着倒在我怀里。“你怎么能把我交给别人呢？”她哭得十分厉害，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抽搐。

我说了很多，可是这些话连我自己都骗不了，我想让她坚强，可是自己却在不停流泪，说话哽咽。看着门缝外面悲凉的黑夜，听着呼啸的寒风，我的心里满是凄凉。我们就在眼泪中，尽力说服自己相信未来，慢慢进入睡眠。

过了几天，镇上要开大会，我们走出学校去开会的时候，那些人又来了。我们还以为他们已经被赶走，原来这些奸诈的人只是躲在附近，知道今天这里要开会，所以就过来了。那群人看见我，拿着棍棒就冲过来，我赶紧让李伦保护好梁莎，就往另一个方向撒腿开跑，引开那伙人。我时不时回头看一下，那群人果真只是跟着我追，而没有去找他们，这让我放心多了。我就转身拼命往山上奔跑，想着在山上躲两天，他们兴许再找不到我也就走了。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看见李伦也跟过来了。

最后，我被逼到山崖边，在往回找路的时候，一失足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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