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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看了几家,陈叙依旧两手空空。他挑剔得很,一会儿“比上家便宜点,但还是太贵了”,一会儿“品相不好,不新鲜”。
贵是真的贵,比超市还贵。在这卖菜的大叔大婶们,几乎没见过陈叙这个年龄的小伙子出现在菜市场,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来买菜玩的,小商贩的一点狡黠都纷纷露出头来。只是没想到陈叙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是个不识柴米油盐管吃不管做的毛头小子。
眼见一条街快走到尽头了,陈叙还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走到一个摊子前,依旧是先拿西红柿问价。
被问的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坐在小凳子上,三伏天里也怕冷似的拢着手。和其他热情的摊主不一样,见陈叙问价,她眼皮也不掀,半点儿不热情道:“六块。”
是这一路来卖得最贵的一家了。于玏看看陈叙,以为他会像之前几次那样直接走掉。然而陈叙没走,笑嘻嘻地对凳子上的老奶奶道:“您这么卖我可吃不起。便宜点呗?”
“这柿子沙瓤的。”老奶奶道,解释了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西红柿为什么值如此高价。
“再好也就是柿子呀。您这高得也太离谱了,这不是欺负我年轻不懂事儿吗。”陈叙说。
老太太老大不高兴,说:“谁欺负你了?爱买不买。”她似乎觉得陈叙不是来买菜而是来玩的,压根没有做他生意的意思。
“您便宜点我就买。”陈叙说。
老太太不知为何跟他犟上了似的,还是道:“一分不少,少了不卖。”
话说到这步上,于玏觉得该另找别家了,可陈叙也犟起来,其他那么多家争着降价他都不买,非看上了这家。
“您想清楚啰,”陈叙把手里的西红柿抛了抛,“您这儿位置太靠里,估计到别人都收摊了,您这些也卖不完。这样也不卖我吗?”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一个人能买多少?卖不完留着自己吃。哎,别拿手里乱扔,摔烂了照原价赔。”老太太道。
“那好吧。”陈叙有点遗憾,把手里的西红柿往最上面一码,回头对于玏说:“咱还是去刚刚那家。”
他说完话,却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而是放大声音道:“那家便宜,态度也好。”
于玏知道他这话不单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看了看旁边凳子上的老奶奶。老奶奶听见陈叙的话,“哼”了一声。
陈叙装模作样慢吞吞地走远几步,就听得那老奶奶在身后喊:“回来!”
陈叙乖乖回来,嬉皮笑脸道:“您又愿意卖我了?”
老奶奶扔过来一个塑料袋,依旧一脸高冷道:“要多少自个儿拿。”
这回陈叙价格也不问,直接拿过袋子就开始挑拣,挑完往里装。西红柿挑好,陈叙递给老奶奶称重,转头问于玏:“还买点啥?”
离他们最近的一堆土豆,每个拳头大小,灰头土脸的。注意到于玏的目光,陈叙说:“买点,做个醋溜土豆丝。”
于玏说“好”,陈叙就又拿了几个土豆。“卷心菜吃不吃?”他接着问。
老奶奶冷不丁道:“看你买个菜,磨磨蹭蹭。人家想买什么自己有手。”
“哎,他昨才来的,对这儿不熟,我当主人的肯定得细致点儿。”陈叙再次搬出待客之道的说辞。
他说得这么振振有词,老奶奶不呛他了,把陈叙选的几样菜接过来一一称好,算价钱。最后三样菜加起来十块不到,倒是出人意料。
陈叙说:“您算错了吧,这么便宜。”虽是这么说,他还是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付了。
“我卖这么多年菜从来没算错过,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会嫌贵一会嫌便宜,再嫌别买了。”
“别呀,我就说说。”陈叙说,“您还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这回又不知道让您亏了多少。”
“少奉承我,”老奶奶横他一眼,把手里的菜递给他,说:“这个土豆不合适做丝儿,光削皮你就做不下来。”
听了这个,于玏更加相信陈叙和这老人家是认识的,甚至还很熟。陈叙全程没说过家里有谁,但老人家显然对陈叙的情况很了解,知道他家里没人,菜肯定是他做。
“您别小看人啊,我有耐心,慢慢削就是了。”陈叙说。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土豆太小了,记着,拿回去用开水烫,烫了之后把皮撕了,再看你是炖还是炒。”
“好嘞,谢谢您。今天就算了,下回再来,您是啥价就卖啥价。”陈叙拍拍口袋说,“菜还买得起的。”
“哟,又高又阔。”老奶奶仰头盯他一眼,说,“成,下回我就不客气了。”
“甭客气,”陈叙说,“我们还急着去买鱼,就先走了,回见您。”他说完朝于玏笑着扬了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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