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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一脸不相信。那斥候又道：&ldo;我们为了保密，便将原来在谷中生活的人都抓起来扣下了，不料前几日竟跑出了几个人，巨门大人知道以后震怒，连续派了三拨人马追杀，我们便是奉命来扫尾的，谁知遇见了你们几位，一时……&rdo;李晟问道：&ldo;你们来了多少人？&rdo;那斥候支吾了一下。李晟也不废话，一掌下去来了个分筋错骨手，那斥候登时疼得涕泪齐下：&ldo;两、两万多，快三万人马，其他人正在赶来的路上。&rdo;周翡忽然觉得那山谷怎么听怎么像木小乔口中所说的&ldo;齐门禁地&rdo;，位置、难找、布满密道……好像都对得上，便问道：&ldo;你说的那山谷在什么地方？&rdo;斥候带着哭腔道：&ldo;那地方古怪得很，寻常人一进去便容易晕头转向，只有我们斑鸠的&lso;谛听&rso;受的影响少一些……哦，&lso;谛听&rso;就是瞎子，耳音都训练过，平日里探听是一把好手，我们每一队人马都要配一个谛听引路方才能顺利进出那邪门的山谷。&rdo;他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众人顺着他眼神看去，只见角落里躺着一具尸体，翻过来一看，确实没有眼珠，果然是瞎……可是已经不可能再听音辨位了。杨瑾撇了撇嘴道：&ldo;这么说你没用了？&rdo;说着，他便轻轻的摸索了一下手中的铁箭，缓缓向前。&ldo;有用有用！&rdo;那斥候忙喊道，&ldo;我们斑鸠对走过的路向来过目不忘，虽说那地方邪门，但……但但我只要仔细分辨应、应该也找得着，我我我我……&rdo;李晟一抬手，将半颗药丸弹进了那斥候嘴里。斑鸠斥候猝不及防地咽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李晟将他随身包裹里那涅槃母虫的尸体露出半个身给那斥候看，笑道：&ldo;喂你吃一只涅槃蛊，好好带路。&rdo;斑鸠斥候弄不清他们这些江湖人用的都是什么魔头套路，吓得肝胆俱裂，只好磕磕绊绊地领路，李晟只解开他腿上环跳穴，遛狗似的拿了根长绳拴着，叫他僵着上半身在前面走，低声对周翡道：&ldo;我知道你想找齐门禁地，但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咱们几个人恐怕不好擅闯。且先去看一看究竟，回头得知会你爹才行。&rdo;周翡点点头。李晟又看了一眼吴楚楚抱着的孩子，那孩子乍一看不过两三岁，但仔细一看，实际年龄恐怕要再大几岁，只是战乱年代生活困苦，吃不饱穿不暖，方才长得格外瘦小。他想必也知道谁要杀他谁要救他，老老实实地窝在吴楚楚怀里，安静极了，一声也不吭。斑鸠斥候带着他们在一片山水中走了足有两个时辰，从正午一直走到金乌西沉，饶是习武之人，看着周遭来来回回的山重水复也疲惫不堪了，周翡虽然早就将当年出门就找不着北的毛病改了，但好像对方向的感觉天生就比别人差一点，时隔三年，又体会了一回当年在岳阳附近不辨东西的茫然。她伸脚在斑鸠斥候身上踹了一脚，冷冷地说道：&ldo;你不会带着我们兜圈子呢吧？&rdo;那斥候本就腿软，被她一脚踹了个大马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被李晟封住了哑穴，连叫都叫不出声，只好满脸畏惧地拼命摇头。李妍跑到一棵大树下，指着一个人脚踩出来的新坑道：&ldo;咱们来过这，看，我还做了记号！&rdo;杨瑾冷冷道：&ldo;我们不做记号也认得出来过的地方。&rdo;李妍瞪他。&ldo;你们这些磨磨蹭蹭的中原人。&rdo;杨瑾嘀咕了一句，一把抓起那斑鸠斥候的头发，&ldo;走错一次，我剁你一刀。&rdo;说着，杨瑾便从脚腕拔下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便剁下了那斥候一根手指，李妍飞快地退开，却还是躲闪不及，鞋上被溅了几点血迹，她尖叫道：&ldo;你这个野人南蛮！&rdo;吴楚楚再要捂住那孩子眼睛已经来不及了，仓促间只好抱着他转过身去。那孩子却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突然在她怀里挣动起来，吴楚楚大小姐出身，哪里会抱孩子，手忙脚乱中一松手，便叫他脱了手。那孩子摔了个屁股蹲，他也不在意，拍拍土便自己跳了起来，径直跑到了一块山岩附近，踮起脚来，伸手去抠那块石头。☆、埋伏石头的位置虽然很低，但对于小孩来说，也须得垫着脚了，他那小细胳膊约莫也就两根手指粗，基本没什么力气，扒着山岩半晌，那石头仍然纹丝不动。周翡问道：&ldo;你做什么？&rdo;小孩被她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警惕地侧过身，后背紧靠在山岩上，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周翡无奈，只好顺手将凶器碎遮往杨瑾背后一挂，走上前去，扣住那块石头，往下一掰……她没掰动。周翡有些意外，手指陡然绷紧，手背上跳出一片青筋，她使了八成力，沙土被内力所激，簌簌地往下落，那石块却仍然纹丝不动。先前她见那孩子笃定地伸手抠，还以为只是一块虚虚塞在里面的石头，没想到它居然和后面的山岩是一体的。吴楚楚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小孩的眼睛，问道：&ldo;你为什么要去抠那块石头呀？那里有什么吗？还是你看见家里大人把它拿下来过？&rdo;那小孩怕周翡，对吴楚楚倒是还行，他低着头不吭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背后的石缝，偷偷瞥了周翡一眼，然后飞快地点头。周翡皱了皱眉，她近几年确实专注破雪刀，可也不代表别的功夫不行，到了一定程度以后，武学一道都是触类旁通的‐‐倘若连她都掰不开那块石头，那几个寻常农夫又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要是有这手功夫，岂会被人轻易杀死在路边？李妍弯下腰看着那孩子，问道：&ldo;哎？他怎么都不说话？我看他跑得挺利索的，也听得懂别人说话，不该不会呀。&rdo;小孩把自己缩得更小了。周翡想了想，说道：&ldo;说不定山谷中人确实是靠一些活动的石头做路标，但这小崽不见得记得是哪块，不如我们在附近找一找。&rdo;杨瑾抓紧一切机会嘲讽她道：&ldo;是你不行吧？&rdo;周翡对杨挑衅这种没事找事的货色无话可说，干脆往旁边退了一步：&ldo;你行你来。&rdo;杨瑾哼了一声，十分宝贝地将碎遮安放在一边，拽出自己的断雁刀，他乃是个南疆人中的异类，生得十分高大，双臂一展足有数尺，手持那雁翅大环刀的时候，天然便有架势，只见他退后半步，双肩微沉，低喝一声。那&ldo;断雁十三刀&rdo;在他掌中绝不仅仅是架势，杨瑾蓦地上前一步，大刀好似要横断泰山似的轰然落下，刀风也被利刃一分为二，&ldo;呜&rdo;一声短促的尖鸣，站在三步之外的李妍被那劲风刮得半个臂膀生疼，急忙拎起缩成一团的小孩，往旁边躲去。刀刃与山石撞出一声叫人牙酸的响动，&ldo;呛&rdo;一声在山中经久不绝，刀尖精准无比地切入了几乎被尘土盖住的细小石缝中，整个岩壁都被他这石破惊天的一刀震得颤动不休……然而没什么用。断雁刀以蛮力将原本的石缝加深了半寸有余，但那块小孩指认过的石头仍然纹丝不动地长在原地。杨瑾怒吼一声，从脑门一直红到了锁骨，当即便要抽刀再战。李晟方才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此时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ldo;杨兄，就算那山谷中的人真用活动的石头做路标，那也是大人做的路标，大人怎会特意挑这么矮的石头？你……你……&rdo;周翡&ldo;嗤&rdo;一声笑了出来，接道：&ldo;是不是傻？&rdo;杨瑾：&ldo;……&rdo;吴楚楚眼看几个同伴有内讧的趋势，忙出声打岔道：&ldo;但至少说明这孩子沿途曾经看见过父母取下山壁上的石头，对吧？孩子如果有样学样的话，会不会说明放石头的大人当时也是垫着脚的？&rdo;周翡伸长了胳膊，微微踮起脚，在上层的山岩上摸了一圈，感觉每块石头都结结实实地扎根在原地，没摸出哪块被人动过手脚。&ldo;还是没有。&rdo;周翡皱眉道，&ldo;会不会是那小崽连地方也记错了？&ldo;&ldo;那应该不会，&rdo;吴楚楚轻声细语地说道，&ldo;前面就是岔路口，你看，阿妍一个从没来过此地的人，都知道在树坑下作记号，如果谷中人真的留下过记号，肯定也是在每个岔路附近。&rdo;众人闻言，一时都沉默下来，五个人十只眼睛都不时若有所思地往那小孩身上瞟，那孩子好像更不安了，将自己蜷成一小团，把脸埋在了吴楚楚怀里，显然，指望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是够呛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也未必能条分缕析地说出他见过的事。突然，李妍开口道：&ldo;有没有可能……&rdo;众人一同望向她。李妍缩了缩脖子：&ldo;就……我就随便一说，那个，姐……会不会是你……不够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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