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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愿与君绝 第七节（第1页）

“蛇仙：紫丁遍天（..）”！

“夜萧暮……能给我个解释吗？”千羽背对着夜萧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想要什么解释？”夜萧暮语气依旧很冷，冷的千羽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双肩。

“……好……你不是要解毒吗？我就在这里，你想要药引，便来取吧！”千羽缓缓转身，脖颈上鲜血不断涌着，她面色惨白一片，可却是笑着的，那样绝望的笑，那样凄美的笑，让她身后群芳失了颜色，整个世界，唯留那抹笑与那刺目的鲜红。

“千羽，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不忍下手吗？”夜萧暮冷笑两声，手掌缓缓抬起。

“……我依旧选择……信你……因为我说过，无论何时……我……只信你一人……你说过许我凤冠霞帔……你说过许我永生永世……你说过……许我紫丁遍天地……你说过要保护我……你说过要抱紧我……你说过不再让我受欺负……这些你都说过……我信你……”千羽依旧笑着，泪水如瀑般倾泻，她的眼中，尽是坚定。

泪光分散了视线，她只朦胧的看见夜萧暮的手颤抖着举起，元气也慢慢聚集。她不想再看，也不再留恋，双眼合紧，不再让泪水涌出。时间仿佛拖了口大钟般缓慢流逝，夜萧暮的手已然高高举起。他死死的顶着千羽的脸，泪水早已自面具下流出。他的手，渐渐有了动静……

只见他的手如光影般飞速落下，却是不带一丝元气。“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千羽身子一歪，尚未反应过来。脸上……很痛……可再痛也抵不过心中那刀绞般的痛。她猛然抬头，似是无法相信。夜萧暮却是一个转身，背对着她。

“罢了，见你的样子，本殿觉得恶心！即便是喝了你的血能解毒又如何，本殿宁可不要！”依旧冷的没有温度，可与方才不同，他的语气里，明显多了恨意。

“呵……哈哈……哈哈哈……”千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仰头大笑着，直笑的喘不过气，她如崩溃般跌坐在地上，拳头攥的死死的。

“……夜萧暮……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稀罕……我欠你的，这一巴掌也还清了……你我之情分，犹如此树！”千羽眼中寒光乍现，她倏然起身，将沐瑕剑握在手中，用尽全身元气狠命一挥。元气剑刃飞速穿过她身后那参天的紫丁树的枝干，“轰”的一声，那棵树缓慢的倒下，足有十人那么粗的紫丁树竟是被截成了两节。

漫天紫丁缓缓飘落，千羽没有留意夜萧暮在紫丁树倒下后身子微微一颤，她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一棵树，只是凝视着夜萧暮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自此之后，不论今生，来世，你我，永不相见！”

衣袂飘起，千羽在无数落花中飞身越起，最后留下一滴清泪，然后转身，消失在了橙红的阳光中。她的那滴泪，砸在一片紫丁花瓣上，那片花瓣随风飘摇，缓缓飘至夜萧暮身前。夜萧暮食指微曲，接住了那片花瓣。他伸出另一只手，将自己的面具缓缓取下。面具下的男子，眼眶深深凹陷，眼中透着血丝，他的双颊烙印了深深的泪痕，怔怔的盯着手上那片花瓣。

眼睫微眨，一滴泪自夜萧暮眼中滚落，再次打在花瓣上，花瓣跌落，随风再次舞起。夜萧暮茫然望向天空，手中面具脱落，口中鲜血涌出，滴滴答答的溅落一地。

“……羽儿……我终究……未能守约……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夜萧暮一声惨笑，血自口中不断涌出，他身子摇晃着，终是随着落花，倒在地上……

当夜萧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他在这三日内无法避免的再次毒发。他心里清楚，若自己的毒再发作一次，自己必定会死。他挣扎着坐起身，自枕下摸出一把匕首。三日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千羽脖颈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那锥心的一字一句，那止也止不住的泪，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一记耳光，都如梦魇般来回的自夜萧暮眼前浮现。那日锥心般的痛，令他无法呼吸，他甚至有股冲动，想要紧紧抱住那不住颤抖的小小的身躯，将她揉进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爱她，多么怕见到她受伤的模样。可事与愿违，回应她的，不过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想到此，夜萧暮双手攥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恨，恨自己的那只手，恨自己无能，只能以赶她走的方式来保护她。匕首倏然出窍，夜萧暮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右手手腕，用力一砍。许是身子太过虚弱，这一砍下去，虽是没砍断骨头，可血水如泉涌，瞬间染红了夜萧暮的整只手。夜萧暮却仿佛不知道疼般，匕首再次举起，砍下。这一下，却是嵌入了骨头几分。

“殿下！你干什么！”房门大开，端着汤药进来的扶苏见此景，吓得手中汤碗滑落在地，他大呼一声，疾步上前抢下了夜萧暮手中的匕首。

“……扶苏，给我……”夜萧暮仿佛醉酒一般，上前去抢。

“殿下！您这是何苦！您付出了多少，她都知道吗？”扶苏怒了，用力将匕首折断，踩在脚下。

“……是这只手……就是它……举着剑划破羽儿的脖子……也是它……打了羽儿一巴掌……更是它！亲手毁去这一切……”夜萧暮如受困的野兽般低声吼着，他曾在母妃灵前发过毒誓，此生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羽儿，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可如今……

想到此，夜萧暮，情绪愈发激动，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扶苏又急又慌，他真怕，殿下这次熬不过去。若非殿下此时身子太弱，经受不起重击，扶苏或许早已一掌击晕夜萧暮了。

“……殿下……您不能这般作贱自己……您忘了？您还有一半计划不曾实施，您怎么能让自己有事呢？您若出事，那夜萧元便会出兵紫韵，那我们为君妃谋划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扶苏急中生智，慌忙劝阻着。千羽没了夜萧暮，可以说是几近崩溃；可谁又知道，夜萧暮若是没了千羽，他甚至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了。扶苏还真怕，若是夜萧暮真的想要自尽，他就是拦，都拦不住。为今之计，只能先让夜萧暮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

“……对……咳咳咳……扶苏……你快去打探消息……咳咳……记得……留意夜萧元的一举一动……咳咳……快去……咳咳咳……”夜萧暮一时情急，止不住的咳。扶苏眼泛泪光，他并没有走，而是坚持要处理好夜萧暮的伤口，看着夜萧暮安然入睡后才离开，并吩咐顷狱彻夜守着他。

夜萧暮这一晚睡的并不好，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是止不住的咳，其中还呕了两口血。顷狱心里明白，自家殿下……怕是大限将至了……

夜幕再至，漆黑笼罩了月的光辉，就连平日里的漫天繁星，今日也悄悄藏入了黑幕，仿佛也不忍看到世间离合般。荒凉僻静的小路上，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女正失魂落魄的走着，她眼神空洞，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是这般漫无目的的走着。路旁丛生的荆棘丛早已将她的脚腕与小腿划的尽是血口子，她却仿佛不知道痛般。

此女正是千羽，那日之后，她便离开了天域，来到了这寂寥无人的小路上。回想那日，如梦似幻，却又那样真实，因为那种锥心之痛，她直到如今仍能感受到。

一时思潮涌起，浮影连连，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渐渐在眼前重现。萧暮为她受伤，为她担忧，为她发怒，为她舍命……那些她最为珍惜的一幕幕，却在一瞬间犹如被厉刃撕裂，化为泡影，眼前独留的，只有萧暮那冷若冰霜的眼眸。千羽想哭，可她这几日流过的泪已经够多了，再也流不出泪来了。千羽苦笑，仰望漆黑夜空，喃喃自语：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老天啊……这个我盼了几万年的梦……真的就这么难以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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