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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禄吼完这句之后，对面沉默了。长时间的沉默，让沈禄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沈禄想了想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他张了张嘴，想问问顾昭怎么了，却说出口。两人继续沉默着，沈禄能听到对面清浅的呼吸声。又过了一会儿，沈禄听到对面轻轻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顾昭清冷的声音传来，里面没有了刚刚的笑意。“阿禄，我可能真是阴魂不散。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总会惊醒，我怕现在的一切，现在的你，都是我死后臆想出来的。我臆想的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次遇到你。阿禄，你是真实存在的吗？”沈禄从顾昭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昭。然而顾昭也不需要回答，他再次开口。“天启二十八年，六月初六，已故定远侯之子、三品右卫将军沈禄，于宫外遇刺身亡……。阿禄，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那一刻，五感好像全都消失了，我像是没了水的鱼，张着嘴却呼吸不了。心口缺了一个大洞，它不疼，只是没有知觉。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来的两年……”“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那时候我不到三岁，别人都以为这个小孩性格木讷，还是个哑巴。直到某天领居家放一个关于穿越的偶像剧，我才意识到，可能我也穿越了。那一刻我在想，既然我能穿越，是不是阿禄也可以。”“我开始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找你的痕迹。阿禄，我找了你十五年。即使是你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我也试探过，可惜他不是你。可是开学那天，你出现了。”“你挑衅的眉眼，你跳脚地把我压在墙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阿禄，你来了，我真的等到了……”沈禄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关于两人的记忆都是吵吵闹闹、别别扭扭。他也从未想过，在他死后，顾昭会怎么样。即使想，怕也是觉得顾昭会娶个贤惠的媳妇，生个跟顾昭一样的面瘫孩子。他以为世间不会有人会在意他，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会随着他离开，一起尘归尘土归土。沈禄的声音有点干涩，“我……”“阿禄，我说这一切，不是要你愧疚，也不要你可怜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说的喜欢你，是真的。”“阿禄，我心悦你。”“可以吗？”笑笑顾昭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到沈禄的耳里。这感觉就像是顾昭贴在他的耳边，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问自己可不可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顾昭，可怜无助，就像小时候他养过的那只小狗一样。他有点想应下，但又有点恼，哪有人这样直白地问的。害得他贴着手机的耳朵一直在发烫。沈禄坐在床上，揪了揪身下的床单，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凶巴巴地回顾昭，“随便你。”只是这凶巴巴中多少带了点嗔，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伸出爪子拍逗他的人，却只舍得用软乎乎的肉垫，而不是藏起来的利爪。沈禄听到电话那边的顾昭带着笑意地说：“阿禄，谢谢你。”沈禄一阵别扭，小声嘀咕，“谢什么谢，难道要我说不客气吗？”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基本都是顾昭在说，沈禄哼哼唧唧“嗯”几声算是回应。听着是敷衍，实际是羞红了脸。最后顾昭看了看时间，说道：“阿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沈禄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感觉也没说多少话，怎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沈禄：“晚安。”就在顾昭等着沈禄挂断的时候，沈禄突然喊了一声，“顾昭，后来你……”其实他想问，那段过去后来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一直是个豁达的人，自己的生死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现在再问那些，似乎也没啥意义。顾昭：“怎么了？”沈禄抿了抿唇，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没事，那……再见。”顾昭：“阿禄，明天见。”“还有，阿禄，我想你了……”沈禄触电般地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得远远地，仿佛手机里有什么勾魂摄魄的妖怪要跑出来一样。随后他把自己狠狠砸在柔软的大床上，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随后枕头里传出沈禄闷闷的叫喊声，“啊啊啊啊……”刚刚顾昭的最后一句话，把他说得脸红心跳腿发软。他都听到顾昭的笑声了，轻轻浅浅的，像是羽毛撩了他的心口。“啊啊啊……”这样的顾昭，他有点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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