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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都懂，我是个成年人了，再也没办法不想面对转身就逃。餐厅选的是一家鲁菜馆，复古的装饰带着浓浓的中式风情。“欢迎光临。”金发碧眼的服务员顶着一口腔调怪异的中文把我带进包间。“不不好意思，来晚了。”推开雕花的木门，大圆桌上的人基本上都坐齐了。“哈哈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rxu，青年画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直接站起来和我握手。“您好，您好。请问您贵姓。”看样子，他就是宋洲洲介绍的那位买主。“我中文名姓王，王尧。在费城待了快30年了，刚来的时候中国城的人都叫我小王，现在我都成老王了哈哈哈哈。”桌上的众人捧场的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许多，我稍微松了口气。“许先生，这是菜单，我先点了些特色菜，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他把菜单递给我，“我现在就好这口，人呐就是离家越远就越想。”“就是就是，人活着还不是为了这一张嘴。”有人附和道。“王总可是有名的老饕了。”“王总，您您叫我小许就行。”过分的热情让我些许不安，硬着头皮敬了杯酒，“谢谢您这次愿意购买我的画。”“哈哈哈，许先生别叫这么生分，咱们都是中国人，在异国他乡更是要互相帮助。”他很和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转身对身后的服务生道，“等会人到齐了就开始上菜。”我扫了一圈，包厢实木的大圆桌上摆了六把木椅，包括我现在坐了五把，还有一个空位在王尧右侧，看来差的是今天的贵客。及到周楠风被服务生带进来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看我的眼神毫不惊讶，反而带着戏谑般朝我笑着挑了下眉。冤家路窄，我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哈哈哈，小周你来啦，”王尧很是亲切地同周楠风握了手，“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斯科特教授的高徒。”我实在搞不懂周楠风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商人认识，听到他们推杯换盏间有意无意都在提到宾大近期的实验项目，我更是雨里雾里，连赔笑都赔得勉强。半场下来，饭菜没吃多少，酒倒跟着喝了不少。“亚文的推荐信多亏了你帮忙，有你这样的师兄在，我也就放心了。”酒过三巡，这才算入了正题，王尧接着又道，“这次你又给我介绍这么一个青年才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来，我今天敬你们年轻人一杯，未来还是得靠你们啊！”周楠风笑得很放松，舒展的眉目，游刃有余地侃天说地。他真的长大了，从那个十八线小县城里青涩的壳子里跳了出来，再也找不到当初局促的影子。而我，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连原地踏步都算不上。我强忍不适喝完杯中的红酒，垂着眼，避免不必要的视线接触，太久离群索居的生活让我害怕与人对视。及到此时，我已经不在乎这笔生意能不能成，这批画能不能卖出去。我想站起来说我要走，可我连在众人面前站起来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度秒如年，一心乞求宋洲洲能够早点下班赶来救我，结果却等来他今晚要在公司熬夜通宵赶工的短信。好不容易挨到饭局结束，我起身跟着走出饭店，重心不稳“哐当”撞上门，才意识到今晚喝得确实过多了。“小孟，你送送许先生。”王尧招了招身身后稍微年轻的男人。“嗯，谢谢。”我正准备跟着上车“不用，我送他。”周楠风拽住了我的手腕说。费城三月的夜晚还是浸在寒风里，我和周楠风坐在计程车的后排，一人靠着一边的车窗，互不搭理。风一吹，我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我余光去瞥周楠风堪称优越的侧脸，未关完的车窗漏了两股风调皮地卷起几根头发，直愣愣地呆在头顶，让人想揪一下。他突然转头：“看我干嘛？”狭长的桃花眼，只轻轻一收，里面漾出的寒光就足以令空气结冰。我慌乱地收回目光，垂下头，心虚道：“没有看。”他从鼻子里发出冷哼：“那最好，管好自己的眼睛，别橡皮糖一样粘着我。”我干脆闭嘴，把窝了一晚上的火硬生生憋了回去。忍一时海阔天空，我默念。：六灵欺九巴午衣巴九：“我到了。”计程车刚一停稳，我就迫不及待把钱递给司机，“不用找了，小费。”我深呼了口气，就差做个预备起跑的姿势，拉开车门迈腿就走。“许棠，又想跑啊？”周楠风跟着下了车，“我大老远跟着来，不请我上楼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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