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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暄仪还不急着睡,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看着根据公孙容华呈上的建言而整理出来的两页总结,不由得回想起白天跟公孙容华在桃林的事情来。
早膳后,陆暄仪就慢慢往桃林去散步,天气晴好又暖和,没有传肩舆和轿子,就是随意地走,走地也不快,耽误赏景。等她到了桃林,就看见公孙容华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等候。
公孙容华看见了皇后的仪仗,忙出亭子福身请安:“妾请皇后娘娘金安。”
“容华免礼,进去坐罢。”陆暄仪莞尔,抬手示意公孙容华平身,就慢慢走进了亭子里坐下。自有流影等人忙着烹茶,又从食盒中拿出两盏糕点,一碟青团,一碟酸奶糕。
公孙容华道谢起身后,也跟着陆暄仪走进亭子,在陆暄仪的对面坐下。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陆暄仪侧身半倚在长椅的靠背上坐着,腰后垫了一个大的鹅绒软枕,眼睛只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桃花瓣。
待茶水煮开,二等宫女为公孙容华斟了杯茶,公孙容华忙起身道了句不敢,又捧着茶盏喝了一口。陆暄仪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对着公孙容华笑道:“今日风和日丽,桃花又开地这样好,正适合出来赏景。”她顿了顿,又问:“刚送进宫的普洱,味道如何?”
公孙容华道:“多些娘娘抬爱,茶的味道不错。”
“嗯,喜欢的话待会就带些回去,”陆暄仪点了下头:“容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你所献建言本宫都看过了。”公孙容华又要起身道谢,陆暄仪摆了下手,示意她坐着听就是:“你写的都很详细,本宫总结了,核心的建议就是两个字,用人。”
陆暄仪目光灼灼地看着公孙容华,语调平稳,但又难掩赞叹:“本宫看过你的记录,你是五年泛选入宫的,也有整整九年了。你不在意子嗣、恩宠,本宫一提为新宫规建言献策之事,你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多页建议,可见这些年你的心思是用在后宫里,而不是自己身上,本宫很欣慰。”
“不敢当娘娘的赞赏,妾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公孙容华还是起了身,向陆暄仪毕恭毕敬地服了一福。
“你坐罢,”陆暄仪又示意她尝尝糕点:“其实你所写的本宫也很赞同,譬如在宫中伺候了十五年、十年的奴婢,该放出宫就该放出宫,选得力能用之人补用,又譬如宫中实在不应留太多的宫人,今后的宫人采选,或推迟采选年限,或减少采选人数,又譬如要有一定的预见性,考虑到未来两至三年内宫中用人可能会出现的变数与发展等。本宫可有说错?”
公孙容华并不觉得诧异,毕竟皇后大张旗鼓地让人建言献策,那么递上去的建议,皇后是一定会看的,她拿不准的无非是皇后看地认不认真,是随意地敷衍地看,还是确实逐字逐句认真地看。她更多的是感动,皇后不仅认真地看过,还总结了出来。
甚至还真的写进了皇后的心里?
当然这个她并没有多少信心。又或者,即使皇后同意并采纳了她的建言,那也会归功到皇后的头上,最后也不会有人记得是她公孙氏提的。
她不求有功劳,但也不想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埋没。
陆暄仪看出了公孙容华的微微失神,又问:“本宫说错了?”
公孙容华回神后,微微摇头:“娘娘说地句句在理。”
陆暄仪笑道:“你写的那些本宫也都考虑过,只是也难免有顾虑,毕竟要动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是数以千计的人,有些还是身居要职、能捞到不少油水之人,所以并不是件容易事。不过,既然本宫已经决意放手去干,就是再困难,也不能退缩。你写的建言,本宫会给宫正司的司正过目后,再呈给陛下与太后过目。”
“如果最终能被采纳,那么新宫规的起草、发布等相关事宜,就由容华你协同本宫与宫正司一同参与,如何?”
公孙容华闻言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身边的秋水激动地扯了扯公孙容华的袖子,公孙容华又起身对陆暄仪行礼道:“妾多谢皇后娘娘。”她声音里带着一点儿颤抖,是高兴,更是激动,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陆暄仪扶了扶公孙容华的手臂,公孙容华哪敢借皇后的力起身,自己撑着起来,陆暄仪又笑道:“你若真是个能干的,本宫绝不会叫你这个人才埋没。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罢,有了消息再知会你。”
“是,妾告退。”公孙容华悄悄地擦了擦激动的泪水。
陆暄仪望着公孙容华慢慢离去的背影,会心一笑。直觉告诉她,公孙容华是一块璞玉,她一定要好好用心雕琢。
一回凤仪宫,陆暄仪就让流影把公孙容华写的建言,和她总结的内容送去宫正司了。
陆暄仪这个空降来的年轻皇后,谁会真心信服呢?不要说淑妃、王俢仪这样伺候了十几年的、有资历有孩子的妃嫔不会服,就是底下得宠些的都不会服气,譬如柔昭容,所以一定要用自己的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法子。
别说她现在怀着身孕,男女未知,即使是生下了皇子,赵昀又正是盛年,未来的路太漫长,变数也太大,只有先牢牢地将宫权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人都在险要的位子上了,才算是最有力的保障。将来生下了皇子,也才能用这一层保障来保障皇子和她,以及整个陆家的未来。
宫正司的效率极高,皇后决心改革,陛下那边也是早就打过招呼的,所以第二天的晚膳前,司正就亲自过来了,寒暄过后直奔主题,新宫规的改革就从宫中的宫女太监开始操刀。陆暄仪也不含糊,让流影和司正一起去了慈寿宫,请示过太后,就是隔日的一早,陆暄仪就让蒋畴安排快马将这些意见送呈给赵昀过目。
赵昀当然是没有异议的,迅速地看过后,当即就让人带了口谕回宫,等到三月十六回宫后,就开始启动新宫规的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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