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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3页）

但半夜还是出了意外，黎以北大概是做噩梦被魇住了，他的手无意识越收越紧，谢逾时从喘不上气的幻觉里醒过来才发现不是幻觉，他叫黎以北，黎以北脑袋还枕着他胳膊，嘴唇紧抿，眼角一直有泪水沁出，嘴里喃喃有声，&ldo;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家……&rdo;

谢逾时就这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啪啪几声把能开的灯全开了，黎以北终于抽噎着醒过来。

谢逾时下床替他接了一杯水，喂给黎以北喝的时候他却又掉了好大几滴泪在杯子里，他自己喝掉，一抬眼见到谢逾时脖子上有一块地方破了皮，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谢逾时，&ldo;对不起。&rdo;

谢逾时问：&ldo;你带药了吗？&rdo;

黎以北沉默。

谢逾时去翻他的包，没找到，又去翻箱子，之前他行李箱里装的大部分都是黎母让他带给黎以东的一些物品，除此之外就是少量衣物，谢逾时找到几种抗抑郁和治睡眠的药。

他把这些摆到黎以北面前，&ldo;多久了？&rdo;

黎以北不说话。

他喊：&ldo;北北……&rdo;

黎以北手忙脚乱地擦不争气的眼泪。谢逾时拿开他的手，叹息着搂住他，&ldo;以前你问我怕什么，我说怕看到你哭，那时候你还嘲笑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说你三岁后就没哭过，现在你还差三年就三十岁了，才想着把以前没哭的全部哭回来会不会太丢人了？&rdo;

&ldo;我知道很丢人。&rdo;黎以北脑袋抵在他肩膀上说。

&ldo;那你还哭，是打定主意知道你的眼泪在我这儿很值钱？&rdo;

慢慢地哄他睡着，谢逾时起身去了另一间房，关上门看墙上的挂钟，国内那边应该还是工作时间，他从黎以北手机里翻出他医生的电话拨了过去。黎以北很快就醒了，一醒就满屋子找谢逾时，却在本该他睡的那间房里见到他人，天还没亮，他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暗影幢幢。

谢逾时听到脚步声回头，&ldo;怎么醒这么早？&rdo;

黎以北走上去抱住他，手指在他的脊背上流连，&ldo;还很早，我们去刚果河边看日出好不好？&rdo;

-

很久以后黎以东都记得那个日出，天空的颜色，他们彼此相望的表情，最美的，最令人心碎的。

他在某个旭日东升的早晨忽然就无法抑制心中对所爱之人的想念。

不顾一切去找他，想带他来看这世上最能令他鼓起勇气的风景，想向他要一个亲吻……

却也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于他而言都是再奢侈不过的事。

他悄悄转身离开，回到居住的地方，在一堆黎以北留下来的东西里发现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和谢逾时，谢逾时只有一个优雅直视前方的的背影，而他离他几步之遥，正侧着脸凝视他。小半张夕阳在他们身前的河流上铺就一层微皱的粼粼波光，画面安详宁静。他把这张照片捏在手里，忽然就有一滴豆大的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

进机场后黎以北一直四处张望，谢逾时以为他在找黎以东，说：&ldo;不是才打过电话吗？&rdo;

黎以北眉毛拧起来的样子像个小霸王，一开口又像只喷火龙，&ldo;我怎么好像看到严苛了？&rdo;

谢逾时白他一眼，&ldo;毛病。&rdo;

黎以北抓住谢逾时的手，&ldo;不许你和他再有什么瓜葛。&rdo;

&ldo;关你什么事？&rdo;

黎以北抓紧谢逾时似乎要甩开他的手，&ldo;乖，别闹。&rdo;

谢逾时：&ldo;……&rdo;

黎以东其实在机场，只是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等他们终于小吵小闹过了安检，他回头朝某个地方笑，&ldo;该出来了吧？&rdo;很快他见到穿着连帽衫的严苛，帽子被他用来遮住了大部分表情，但他一身气质摆在那儿，熟人还是能轻易辨认出来。

黎以东陪他去买了机票，是最快的一班，飞英国的。还有一会儿，两人便找了间咖啡厅坐着，严苛好几次泪水快要决堤而下，生生忍住，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对黎以东说：&ldo;不好意思我先走了。&rdo;

直到上了飞机，他终于抑制不住，弯着腰捂着脸坐在自己位置上痛哭失声，乘务担忧地走过来，却被过道右边的一位异国男子止住步伐，他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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