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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ldo;唐家九部绝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唐家大长老，钱楚文。&rdo;萧祸九将茶杯放在桌上，虽脸上带着笑，却神色微狞，&ldo;此人生性多疑善妒，世袭为唐家首部长老，可是对其余几个势力壮大的分部总怀忌惮之心；而且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唐家忠心恐也有限，至少比不得他的私心。最重要的一点是……&rdo;

萧祸九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狭起来，眸子里的光色愈发冰冷危险‐‐

&ldo;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当年那件事的主谋。&rdo;

沈老爷子的身体猛地一震，半晌后他才喃喃：&ldo;这消息属实么？&rdo;

不等萧祸九回答，他便苦笑着自嘲起来：&ldo;这些年来，我为了当年那件事背后真相可谓费尽心思地打探，可唐家那边始终遮掩得丝毫风声不肯外泄。原本我看唐家的态度，以为本家才是这件事的主谋，为此没少与那唐家首部来往，以备不时只需。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rdo;

老人脸上原本的祥和安寂分毫不剩，像是眼前就站着他的生死大仇，老人把牙咬得咔咔作响，双目圆瞪，一字一顿：&ldo;钱、楚、文！&rdo;

&ldo;您不必动怒了。&rdo;萧祸九的神色此时却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这平静里藏着令人心惊的暗涛汹涌。他平稳地拿起之前自己放在桌上的瓷杯，抬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品味这茶叶的馨香在鼻腔间弥漫的微醺。

年轻人的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呢喃声如情人间的低语‐‐

&ldo;我会让他们用血来忏悔的。&rdo;

&ldo;……宸儿，&rdo;老人将暴怒的情绪压抑，尚未平息的怒气没有掩盖住他的忧心，&ldo;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把自己余下的一生都赌在复仇的路上，这对你太不公平。&rdo;

&ldo;哈哈……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啊，外公？&rdo;年轻人兀然朗声笑了，他睁开眼，眼底寒光熠熠，&ldo;若是有，我无辜的母亲就不会惨死；若是有，祸首就不会到今日还活得恣意！&rdo;

年轻人霍然起身，声音压得冷沉：&ldo;我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的善恶有报了！即便有，那也合该我来做他们的报应！‐‐我会让那些求生的绝望死去、我会让那些求死的煎熬余日‐‐他们曾经加诸我身上的，无论是痛苦、绝望、还是丧亲之痛……我会让他们一一尝个够！我会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血肉至亲跌进饿狼嚎叫的山谷里去，我会让他们好好地瞧着，他们所珍视的人，是怎样被撕得血肉淋漓！&rdo;

年轻人话音里的狠厉让已经见过了许多场面的沈老爷子也不寒而栗：是恐吓还是内心流露他分得清清楚楚。事到如今他看得明白：七年的刻骨仇恨，已经把他的外孙在一个正好的年华里扭曲成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魔‐‐

这恶魔不想重回人世，他只要把他的仇人一起拉下地狱。

&ldo;宸儿，你母亲不会想你这样的……&rdo;

老人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复仇畅想里兴奋得身体都微微颤栗的年轻人动作与神色一顿，只是一秒的工夫，他便柔和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转过身来，望着老人。

这张面庞一如初见温润而美好。

年轻人站在将落的夕阳洒下的余晖里，歪着脑袋轻轻笑了，笑得像个俏皮的孩子‐‐

&ldo;外公啊，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宸儿他早就死了。&rdo;

&ldo;‐‐如今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个灵魂都肮脏扭曲的恶鬼罢了。&rdo;

在老人惊惧而痛惜的眼神里，年轻人抬起手来，看着这双被余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修长而漂亮的手，笑得静谧美好：&ldo;……我同样欠了旁人太多的债。我这一生啊，不会得好死的。&rdo;

&ldo;不过没关系，待我讨回了我的债之后，……谁要我这肮脏的命，都尽管拿去。&rdo;

&ldo;……&rdo;

老人如同一座雕塑，久久、久久地沉默不动。

直到很长时间过去了，老人慢慢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长得像是走过了他来的那条漫漫路途：&ldo;我护着你。……我没能护着你母亲，但我会护着你。&rdo;

萧祸九垂下了双手，&ldo;对不起，外公。我不想将您牵扯进来的。&rdo;

&ldo;我这辈子做了很多很多善事。身居高位，我思过、我忧民、我行得正、我坐得直。‐‐可我连我最疼爱的女儿的完整尸首都没见到。&rdo;老人闭上眼睛，&ldo;你说得对，哪里有什么善恶有报？自欺欺人罢了。这世上不讲善恶，只讲债‐‐欠了钱的，就叫他还钱；欠了命的，叫他偿命。&rdo;

&ldo;……&rdo;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一老一少两个人都在想些什么而未开口，便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ldo;父亲，您在里面吗？&rdo;

本来因为被打扰而有些恼怒的老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只是语气仍旧有点发冷：&ldo;我在书房议事的时候，不是说了不许你们来打扰吗？&rdo;

门外沈擎天有些无奈：&ldo;抱歉，父亲。只是……唐先生他到宅子外面了。&rdo;

沈老爷子还有一半思绪在自己的脑海里纠葛，闻言反射性地开口：&ldo;哪个唐先‐‐&rdo;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向萧祸九。

同样怔了一下的萧祸九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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