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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答：孟子说，杨朱主张为我，这是&ldo;无君&rdo;；墨子主张兼爱，这是&ldo;无父&rdo;。&ldo;无父无君，是禽兽也&rdo;，必须坚决反击。其中，就包括讲清楚为什么仁爱是对的，兼爱是错的。

问：孟子怎么讲？

答：辩论。墨子跟儒家之徒辩，孟子就跟墨家信徒辩。跟孟子辩论的这个墨家信徒，名叫夷之。不过这次辩论，双方没有见面，是托人带话。夷之说，你们儒家不是一再讲，古代的圣人爱护民众就像爱护婴儿吗？可见&ldo;爱无差等&rdo;。

问：这话什么意思？

答：因为婴儿都是一样的。爱民如子，就是把民众看得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看成一样的人，这难道不是&ldo;爱无差等&rdo;，不是&ldo;兼爱&rdo;吗？

问：孟子怎么答辩？

答：孟子说，墨家不过是钻了一个空子。比方说，一个婴儿在地上爬，眼看就要掉到井里去了，任何人都会上前去救。墨家以为，这就证明了&ldo;爱无差等&rdo;，证明了人人都有兼爱之心，其实不是的。

问：那是什么？

答：是&ldo;恻隐之心&rdo;。恻隐之心是人人都有的&ldo;天性&rdo;。只要是人，就会有恻隐之心（请参看《相信无尽的力量》）。因此，只要是人，就不会见死不救。这个时候，处于危险之中的婴儿是谁家的孩子，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考虑人与人的差别。

问：人与人的差别既然是可以不考虑的，为什么还要主张有差别的爱呢？

答：因为在儒家看来，没有差别，就没有礼义，没有廉耻。比方说，男人和女人，要不要有差别？孟子就认为要。不讲男女之别，那就是禽兽。正因为男女有别，这才必须&ldo;授受不亲&rdo;。但是，如果嫂子掉进水里了，请问拉不拉她？

问：当然要拉。

答：孟子也认为要拉。孟子说，嫂子掉进水里了还不赶快拉一把，那就是畜生（嫂溺不援，是豺狼也）。但是，你能够因为救了嫂子，就说爱嫂子和爱老婆一样吗？你能够因为这回拉了嫂子一把，就从此天天和嫂子牵手，亲密无间吗？

问：哈哈！不能。

答：所以，嫂溺而援之以手，不是&ldo;兼爱&rdo;，而是&ldo;恻隐之心&rdo;。也所以，孟子只会说&ldo;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rdo;，绝对不会说&ldo;妻吾妻以及人之妻&rdo;。

问：但是，别人的老婆掉进水里了，还是得赶紧拉一把？

答：对！这就是儒家所谓&ldo;经&rdo;与&ldo;权&rdo;。经，就是经常，也就是原则。权，就是权宜，也就是变通。比方说，原则上必须&ldo;男女授受不亲&rdo;，但在特殊情况下，该拉还得拉一把。这就叫&ldo;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rdo;。这就是儒家的主张。

问：也就是说，在通常的情况下，还是爱有商量？

答：是的，除非所有人都掉进了井里，这当然并不可能。所以，儒家认为，在通常的情况下，还是要讲有差别的&ldo;仁爱&rdo;。更何况，在孟子看来，爱有商量，不但是礼义廉耻，也是人之常情。孟子说，墨家的那位信徒夷之，当真相信爱邻居的孩子，能够和爱哥哥的孩子一样吗？不可能吧？

问：换句话说，兼爱没有可能性？

答：墨子认为有可能，孟子认为没可能。所以，这场争论结束不了，还会引发新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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