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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杨莲在屋里看了一圈，已经边叫着昭华的名字边往后院跑了，而杨戬却默默地走到床边，拿起压在枕头上的柔软布巾。

他第一次见昭华的字，却如意料中的那样，笔酣墨饱却不失洒脱。内容不过寥寥三行，没有繁琐的开头，简简单单、直直白白：&ldo;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石头带着不要离身。&rdo;

居然还是个命令。

杨戬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上一笑，却终归没能做出个像样的表情。

&ldo;二哥你在干什么?!昭华哥哥找不到了!&rdo;就差把房顶掀开翻上一翻，杨莲跑到哥哥旁边焦急叫喊着，她脸上满是不安的表情，仿佛也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拽着杨戬的胳膊就往外拖，&ldo;昭华哥哥走路都走不好，我们得赶快去找他!&rdo;

杨戬被拖着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他生生顿住脚步，任杨莲怎么拉扯都没再移动半分。

&ldo;二哥?二哥?&rdo;小姑娘急得眼圈都红了，泪水&ldo;吧嗒吧嗒&rdo;地往下落，一个劲地叫着纹丝不动的男孩。

杨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见她小脸上都糊满了泪水，这才回过神来替她擦了擦。握在手中的石头隐隐发热，他缓慢地摊开掌心，看着那刻被自己随手拿起的、鲜红色的石头。

&ldo;就是这颗石头吗?&rdo;他喃喃地说着，然后将其按在了心脏的位置，&ldo;看来要先打个孔，才好戴在身上……&rdo;

&ldo;二哥?&rdo;察觉到杨戬的不对劲，杨莲止住哭声、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ldo;……我们会一直留在这里吧，要不昭华哥哥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rdo;

杨戬揉着妹妹的头发，眼里有些释然又有些落寞，&ldo;好啊，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等他吧。&rdo;

即便他再也不会回来。

&ldo;如何，看够了吗?&rdo;当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几个天兵立刻转身跪了下去。昭华却并不紧张，他收回落在远方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说道：&ldo;你的耐性也忒差了点吧，不是尽量满足我吗?才这一会，就找过来了?&rdo;

老者微笑地挥退天兵，划开一道法阵，向昭华伸手，&ldo;年纪到了，便是这样。&rdo;

&ldo;不应该反过来才对吗?&rdo;昭华看都不看那条胳膊一眼，迈步走进法阵的光芒之中。

&ldo;老夫自与常人不同。&rdo;老者也不恼，他放下手臂也跟着走了进去。

昭华抱臂站着，皮笑肉不笑，&ldo;这么个不同法还真是少见。&rdo;

老者眯着眼睛不再说话。

法阵的光芒很快变得刺眼起来，昭华站在当中，只见周围的景色突然一花，然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ldo;挺快的嘛。&rdo;他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就往深处走，与他一同的老者心下诧异，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昭华不同平常，却没想到这人竟这般胆大。

是佯装，还是他真的并不害怕?

&ldo;怎么，你不一起吗?&rdo;大概是发现老人没跟上来，昭华往身后看去。神奇的是，这里明明黑得没有一丝亮光，却能清晰地看见彼此的身型。宛若周遭的所有，不过是漆黑的画布一样。

&ldo;我无法在此过久停留。&rdo;老者终于肃了神色，看着昭华一字一字地说道，&ldo;但我定不会将你忘记。&rdo;

昭华大笑起来，他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着，终于隐入黑幕之中。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去看老者一眼，洒脱得就像走的是那……最熟悉的归家之路一样。

第9章镇地撑天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坚持多久，虚无仿佛能够侵蚀神智，就连身体都会遭到黑色的吞噬。

昭华就在这片黑暗中走着，他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在累的时候坐下歇歇，却从未对前进的方向疑惑迷茫。他看上去放松得很，唯独不满的只有这段路途有些无聊，但在这空无一物的地方是在找不着能逗乐的，直到终于瞧见黑暗中的那一抹柔光。

那是一湾碧蓝色湖面，上面星星点点的，宛如映了高远的苍穹，却偶尔会因一抹猩红而染上些紫。在这没有风动的黑暗中，它美得能将人吸进去似的，宁静而又平和。碧湖旁边，长着一棵有些倾斜的古树，它通体灰白、就连叶子也都是同样的颜色，它们缓慢地飘落下来，一片片的就像最纯洁的花瓣，却一碰即散，化为光尘融到地里、消逝在黑暗之中。

昭华近到碧湖跟前，平静的湖面却照不出他的面容，只有里头的色泽在不断变换。他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会，又转身去瞧灰白的古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镜子似的湖面波光忽起，一个人影慢慢地从水中冒了出来。

&ldo;我不讨厌背后有人，却没法喜欢遭到偷袭。&rdo;昭华踮着脚，从树枝上捏下一片白叶，薄薄的叶片上茎脉清晰，像件极其脆弱的艺术品，稍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

湖中的人影却似没有听见，他逐渐上升、最终浮在水面之上，宛若幽灵一般，笔直而僵硬地向昭华靠近。

昭华叹息一声，抚开袭向自己脖子的双手，淡淡说道：&ldo;你就是天柱?&rdo;

来者是个黑发黑衣，皮肤苍白的青年，听到昭华说话，他脚步一顿，动作生生地停了下来，表情却依旧空洞，像个毫无生气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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