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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寡妇再嫁遭人歧视那是明代以后的事，也只有在那样的年代，才会有寡妇云集却备受赞誉的事情发生。寡妇坚守贞节，不仅自己可以名标青史，也可以光耀门庭，实现&ldo;夫以妻荣&rdo;。

清代的陈康祺在《郎潜纪闻二笔》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乾隆五十二年，军机章京、给事中刘谨之病故，他的妻子汤氏以身殉节，事情被当做典型上报到了朝堂之上，刘谨之因而被特赐&ldo;鸿胪寺卿&rdo;之衔，家中又受赏银百两治办丧事，汤氏被&ldo;特旨旌表&rdo;。这样的时代背景，很可能就是&ldo;十二寡妇&rdo;的故事之所以盛行的重要原因，杨门寡妇众多，她们不仅仅是英雄，还是社会的楷模。

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历来有要求妇女坚守贞节的传统。秦始皇时就明确提出了&ldo;贞&rdo;的概念，&ldo;有子而嫁，倍死不贞&rdo;，意思是说妇女抛弃孩子而另嫁他人为不贞。秦时的不贞，多指妇女不抚养孩子而改嫁，并不完全反对妇女再婚，前提是不能使&ldo;子不得母&rdo;，此时的贞节观和后来从一而终的节妇烈女观完全不是一回事。

汉宣帝首开表彰妇女贞节的先河，此后表彰&ldo;节妇&rdo;成为历代王朝遵循的惯例。但汉时表彰的女人不光是&ldo;节妇&rdo;，还有很多男人无可比拟的贤明女人。有这样一个故事，齐国宰相晏子的车夫自以为赶车的技术不错，便洋洋得意，他的妻子很不以为然，有一次提出了要跟他离婚。她说，晏子身高不足三尺，能做齐国宰相，人家名显诸侯，但还是谦和谨慎。你身高八尺甘为人仆，会赶个车就自鸣得意，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必将离你而去。

这位要与丈夫离婚的妇女并没有受到谴责，反而因为自己的智识受到了表彰。最初的《列女传》并非只为限制妇女，也有比较公道的地方，比如讲求&ldo;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rdo;，并不强求&ldo;从一而终&rdo;。明代以前，妇女改嫁再婚是比较平常的事情，在汉魏南北朝和唐代，后妃、皇后和太后中也有再婚的妇女，这并没有影响她们&ldo;母仪天下&rdo;的风范。汉武帝登基后，曾以隆重的礼节迎回母亲以及她与前夫所生的两个姐姐。汉武帝最终没有以母亲再婚为耻，他的做法很受称道。

明代以前的列女，特别是汉代刘向所著的《列女传》以及范晔的《后汉书》，它们所涉及的列女面比较宽，里面有很多是因为&ldo;才行高秀&rdo;而入传，&ldo;非独贵节烈也&rdo;。直到隋唐以前，入传的列女&ldo;以至奇至苦为难能可贵&rdo;，其中既有能带兵打仗的女统帅，也有能徒手杀虎救父的乡村女子。明代的史学家发现，女性常常成为文人笔下浓墨重彩描写的对象，女性在文学中的地位要高于史学地位，较之史书而言，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传播更远，她们的事迹为&ldo;里巷所称道，流俗所震骇&rdo;，非常深入人心。

明代的《列女传》，节妇烈女的数量开始上升，但也只占到总数的一半，有不少才女&ldo;以文艺显&rdo;而入传，不过政府对贞节的重视与鼓吹与前朝已不可同日而语。明代的典制明确规定皇室之女不得再嫁，审查民间妇女的贞节观甚至成为政府官员的一项职责。被封为节妇烈女的，可以享有国家免除差役的优惠政策，事迹卓著的妇女还被当地政府或皇宫赐祠祀，立牌坊。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中上层社会尤其是士大夫和儒学之家，再婚女子寥寥无几，&ldo;僻壤下户之女，亦能以贞白自砥&rdo;。

到了清代，鼓励女人守寡的政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为阵亡的丈夫守寡的满族妇女终身由国家供养。统治者把妇女的贞洁看得同男性的忠君一样重要，有&ldo;君为臣纲&rdo;便有&ldo;夫为妻纲&rdo;。女子对丈夫的贞洁，男子对君王的忠诚，成为维护社会正常秩序的基本原则。清政府对于贞洁烈女的旌表，与明代一样，不遗余力。

一个地方节妇烈女的多少要作为政绩记录在案，不是可有可无的软指标，节烈妇女享有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待遇，有的可以名垂青史。相反，寡妇再嫁则要忍受很大的非议和歧视。

贞节和节烈其实是两个概念。出嫁或订婚后，如果丈夫去世，该女子一生没有再嫁，也没有与其他异性发生性关系，称为&ldo;贞节&rdo;。在女子一生中，如果碰到性暴力，能够以身殉节，避免身体被&ldo;污染&rdo;，则为&ldo;节烈&rdo;或&ldo;贞烈&rdo;。同时，女子应随时警惕和抵制来自外部的诱惑和源自内心的欲望，若能经受考验，便为有&ldo;贞操&rdo;。

明清一代，节妇烈女最多，二十四史中有据可查的《列女传》，共录节妇烈女235人，仅明代就占了113人，约与上下两千多年间其他各个朝代的总和相当。另据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编成的《古今图书集成》统计，可以归入&ldo;闺节&rdo;和&ldo;闺烈&rdo;的妇女，先秦有13人，汉代42人，唐代53人。宋元时代数量猛增，宋代达到282人，元代700人。明清时代则达到顶峰，明代36000人，清代12000人，是先秦的数以千倍。

女人们捍卫贞节的一些举动，在今天看来很是荒唐。清代的一位官员、学者兼画家姚元之写过一部《竹叶亭杂记》，内中记录了这样一位贞女。道光十一年，姚元之的老家安徽桐城发生水灾，大水中，一女子深陷水中，情势非常危险。一男子出于好意伸手救援，拉了一下她的左臂。女子便呼号大哭，引以为耻：&ldo;我几十年的贞节，怎么能让陌生男子轻易污了&rdo;，抢下一把菜刀，猛砍自己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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