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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王军心里一沉。酒拿来了。马笑中从王军的头顶往下浇，然后掏出zippo，啪地打着，点了根儿烟，叼着烟，用zippo的火苗在王军耳垂上一扫，滋啦一声，吓得王军一激灵。马笑中笑了:&ldo;走。&rdo;王军为了不被烤全羊，乖乖地在他前面走。出了夜总会大门，马笑中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看，原来是郭小芬打了辆出租车，正等他。马笑中照王军屁股狠狠一脚，把他踹趴在地上，蹿上车，司机立刻把车开走了。&ldo;你们还不走?等我做什么!&rdo;马笑中责备郭小芬。&ldo;废话，怎么能扔下你不管!&rdo;郭小芬说，&ldo;司机，赶快去附近的医院，我们这儿有个人需要包扎伤口。&rdo;在医院，医生给呼延云的脑袋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ldo;你干吗去了?&rdo;郭小芬在诊室外面问马笑中，&ldo;让你陪呼延云上洗手间，你倒好，把他一个人扔下，你看看他惹的这祸!&rdo;&ldo;我追人去了。&rdo;马笑中使劲嘬了两口烟。&ldo;追谁去了?&rdo;郭小芬问。马笑中沉默了一下，才狠狠地吐出两个字:&ldo;贾魁!&rdo;&ldo;啊?&rdo;郭小芬非常惊讶，&ldo;他在天堂夜总会?&rdo;马笑中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ldo;呼延云这小子误闯封包，倒是立了个大功，我在整个夜总会都没有发现的火柴盒，却在贾魁所在的那个包厢的桌子上看见了‐‐虽然只一瞬，但我敢肯定，绝对是同一个火柴盒。&rdo;郭小芬低头沉思，马笑中突然叫了一声&ldo;坏了&rdo;，把她吓了一跳:&ldo;又怎么啦?&rdo;&ldo;我不是拍了董豹一酒瓶子吗?咱们把呼延云送到离夜总会最近的医院来包扎，董豹那些小弟一定也会把他往这里送啊。&rdo;说完，他跳起来就往电梯间跑，刚到拐角，隐约听到&ldo;慢点抬豹哥&rdo;的一片叫喊声，连忙回来，和郭小芬一起，搀扶着刚刚包扎完的呼延云出了诊室，正慌不择路，一个俏丽的身影闪了过来:&ldo;跟我走!&rdo;正是刚刚被呼延云搭救过的娟子。

顺着步行梯下了楼，已近子夜，街道漆黑，如泼墨一般。&ldo;我常来这所医院看病，你们一出夜总会，我就打车跟着你们。&rdo;娟子指着呼延云问，&ldo;他……没事吧?&rdo;声音发颤。呼延云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又被酒瓶砸了脑袋，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郭小芬说:&ldo;他没事。倒是你一身的伤……赶紧进医院诊治一下，然后回家休息吧。&rdo;娟子一听，眼里顿时泪光莹莹:&ldo;我……我没有家。&rdo;一时间，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片刻，郭小芬突然想起了什么:&ldo;有种火柴盒，一个同心圆里有两个大写的&lso;t&rso;字，是你们天堂夜总会专用的吗?&rdo;娟子点了点头。&ldo;是做什么用的?&rdo;郭小芬追问道，&ldo;我在dis大厅里没有看到啊。&rdo;娟子说:&ldo;那是在包厢用的，客人要玩冰火九重天，点酒精炉加热茶水的时候使用。&rdo;郭小芬一愣:&ldo;什么是冰火九重天?&rdo;娟子不再说话。郭小芬料想是不便深讲的事，便和马笑中一起扶着呼延云打了个车，与她告别了。&ldo;他怎么办?&rdo;在车上，马笑中指着呼延云问:&ldo;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rdo;郭小芬摇了摇头:&ldo;看他这样子，连句话都说不全了，先让他到我家住一晚上吧，你另外打个车回家。&rdo;马笑中吹了个口哨:&ldo;这小子，好艳福!&rdo;&ldo;你说什么?&rdo;郭小芬瞪圆了眼睛。&ldo;我说，他这顿打挨得值!&rdo;马笑中哈哈大笑起来。进了家门，摸开了灯，把一团烂泥似的呼延云放倒在床上，郭小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看着这个四仰八叉的家伙，突然觉得他好古怪好矛盾:似乎很聪明，可是又笨到在夜总会里公开拔份儿，挨了顿臭揍;看望陈丹时，说&ldo;那不过是一只玩儿大了的鸡&rdo;，恶毒入骨，可是刚才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姐挺身而出，险些把命搭上……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些挨打时吐出的污物。郭小芬用把毛巾浸在热水里，然后轻轻地将他的嘴角擦净。

突然，她看到呼延云紧闭着的眼睛里，慢慢地泌出了泪水。醉鬼轻轻地抓住了郭小芬的手腕，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听了半天，竟是翻来覆去的一句话:&ldo;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rdo;郭小芬把他的手放下，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关上灯，却继续坐在他身边，于黑暗中发着呆，一时间心事浩茫。远处写字楼顶的霓虹灯，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芒。很久很久，她才在沙发上坐下，也许是太疲累的缘故，脑袋一偏就睡着了。他。躺在床上的他，眼皮偶尔一动，于是沉重的天花板在倏忽的一视中，变成了淹没他的海水，他如浮尸一般起起沉沉，渐渐地陷入了彻底的大黑暗……&ldo;呼延云，呼延云!&rdo;有人一面叫他的名字，一面敲着什么。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高中课堂里，语文老师用指头敲着他的课桌:&ldo;叫你回答问题，怎么傻呆呆的不说话?又溜号了吧?想什么呢!&rdo;满教室的哄笑声。窗外，阴沉沉的，密云不雨。他才转过味儿来，想把平摊在桌子上的本子掩起来，可是已经晚了，老师一把抢了过来。&ldo;我就知道，你又在写小说，又在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rdo;老师把本子拿在手里，&ldo;下课去我办公室!&rdo;下课了。敲门，走进年级组办公室。办公室里，聚集着所有的老师，脸一律冲着他，可惜面容都是模糊的，像贴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纸。每次都是这样，为了对付他一个，几乎要倾巢出动，犹嫌兵力不足。&ldo;为什么你总是写这些阴暗面?!&rdo;年级组长扬着他的本子，不停地在半空甩动，&ldo;什么被城管逼疯了的修鞋女人，什么在商场门口拉二胡的瞎乞丐，什么用跳楼自杀来索要拖欠工资的民工，什么拒绝拆迁而被殴打的老头……&rdo;他冷冷地说:&ldo;我只写我看到的。&rdo;&ldo;那只能说明，你的视线是偏激的、狭隘的!&rdo;年级组长瞪圆了眼，&ldo;我们周围充满了温暖和光明，你怎么就统统没有看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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