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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他摇头，&ldo;是做大富人家的书僮。&rdo;

那倒是可以，&ldo;那不是把自己给卖了，指不定一卖二三十年的，出来都成老头子了。&rdo;

苏毓一愣，在封建观念中，奴婢能卖给主人家二三十年是件好事，最好卖断终生，就一辈子有了依靠。他虽性子傲气，但终究在世上浸染多时，或多或少也有些奴性思想。

在我的观念中，如此卖断一生，对于资质平常的我，或是个好去处，但对于聪明绝顶的苏毓，我窃以为是种糟蹋，越和他相处，越觉得他非池中之物，或许就因如此，才对他特别宽容。我开始思索，是不是对苏毓太过望子成龙了？

&ldo;若是做医生郎中，此生便不再作另想。&rdo;历来在古代，医生地位就并不怎么高，且有历法规定，一旦从医，便无法再从事其他职业。

果然是思想观念不同，在我这个现代人眼中，医生一职可是肥缺。

&ldo;济世救人，也没甚坏处。&rdo;多积累点功德，没准能在地府还能谋个差事，到时我们就能共事了。我吐吐舌头，居然已经想到苏毓死后了，看来近来和他厮混太久，不务正业。

&ldo;这世道有什么可救的。&rdo;他冷讽。&ldo;还不是权势压人，能活下来的都是达官贵人。&rdo;

又来了，总觉得这半年来的苏毓，越变越冷漠，越变越孤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叛逆期？

&ldo;世上当然还是好人多。&rdo;我昨日定魂的，就是个为救落水老人而死的年轻人。&ldo;你的医术能造福很多人，救回他们的亲人。&rdo;

&ldo;说的你好像已经看到我救人了。&rdo;对于医术，他并没有对于学业的那种自信，毕竟他还未曾亲手救过病人。

那倒是没有看到他救人，我只是希望以后定魂的，不是被他医死的人就好。

&ldo;你那么聪明，一旦学成，定是个扬名四方的名医，届时什么达官贵人，还不是要请你来帮他们看诊，操控他们的生老病死。&rdo;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毓认真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ldo;苏毓，我有事要走了。&rdo;也是时候回地府走走了。

他抬头看向我站的方向，&ldo;你还会回来吗？&rdo;

就是这种倔强又寂寞的眼神，让我这半年都丢不下他，别说去地府了，就是去定魂也是速战速决，就怕丢下他一个人孤单。

我狠狠心，用法术将自己隐身，让他再说不出挽留的话。

苏毓见我消失在空中，也并不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用隐身术，陪着他而不用读这读那，倒也不错。突然有点好奇，不晓得他独处时是什么样子。

我坐回刚刚的位置，细细观察他的侧面。

苏毓眉目有神，尤其睫毛很长，颧骨不高，鼻梁相当挺直，薄唇紧抿，略显无情，此刻的他有些寂寞，归咎到底，在这朝代，他再无其他亲人或相熟的人。被隔离在人群之外的他，警惕地观察着往来人群，这就是他没让我看到的一面吗？

对于十四岁的少年来说，他老成得过分。慢慢我才发现，这是古人通病，辛劳过度造成早熟的孩子到处都是，他倒也不算是例外，尤其他要在外求生，为挣扎求存，我不怀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会拿起武器，这也是古代犯罪率奇高的原因，我今日定魂的，有五个是谋杀。

古人大概平均寿命五十岁左右，很少长寿，实在是生活艰辛，意外丛生，要长命也难，我会看着苏毓死去吗？这个念头震慑了我，很难想象他垂垂老矣，牙齿脱落的样子，但想必还蛮有趣的。

不过那还要多少年呐？

半晌，我见苏毓慢慢抬起长着细小粗茧的手，五指伸张，喃喃道，&ldo;操控生老病死。&rdo;嘴角扬起，竟是笑了。

师承鬼差

我发现，虽没办法解决苏毓的饭食问题，倒是能解决他的住宿问题。于是日日用一两银子租下&ldo;福来客栈&rdo;的天字一号房，床由他睡，我则端坐一旁。

刚一开始，他还不乐意，说是要打地铺，在我费了几番口舌，解释清我根本就不需要睡眠以后，他这小大爷就踏踏实实地睡在了床上，每日睡得死沉死沉的，很是心安理得。

自此打蛇棍上，我显然没有吸取《本草纲目》的教训，这一纵容，他就顺杆而上，越发差使起我来。

他让我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打探凤阳县中哪家医馆，最适合他做学徒。

凤阳城中除了个别小医馆以外，有五家大医馆，我用了几天，晃东晃西查看，倒是发现各有千秋，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ldo;城东张家医馆，张大夫年过五十，不再有余力收徒弟，三个徒弟虽已出师，但技艺只继承了五成，日渐门客稀少；城南王家医馆，王大夫医术虽好，但收费昂贵，且从不收徒弟，怕青出于蓝甚于蓝；城中李家世袭医术，只传李家子孙，很久不收外徒了；城西吴家医馆，吴大夫收了两个十余岁的孩童为徒，平日却不见他传授医术，两个孩子多是打杂；城北韦家医馆义诊最多，韦大夫济世为怀，整日忙于为穷苦人家看病，没空收徒弟。&rdo;

总而言之，就是都不适合，在古代想找份工作，果然很难。

苏毓皱眉，也烦恼起来，看来凤阳城未必有名医可拜师。他会的，不是读书，就是医术。以他的经济实力，是很难重返私塾，他日考取功名。唯有继续从医，至少这在我看来，比为奴为婢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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