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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她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耀眼的火球冲天而起，将这黎明时刻的淡蓝天空映得通红。

震耳欲聋的炮声，奔腾弥漫的灰尘……

罪恶之楼在她身后轰然坍塌。高崖之上，烛天的火舌焚烧了一切罪孽，仿佛一支硕大的火炬，向着苍天和所有冤魂献祭。

那天，湖底石室之中，陌上春用力抱紧她，说道：

&ldo;好，我发誓，我陌上春若再丢下朱尾，天诛地灭、粉身碎骨。&rdo;

她此时无比地痛恨他，为何要发这样一个誓言，竟是一语成谶。

咆哮奔涌的江水将彗晶石匣冲来打去，她在匣中四面撞击，竟浑然感觉不到疼。

她的心早已经疼得麻木了。

本来似乎已经放晴的天，竟然又灰黯起来。浓云四合，她漂到大江之上，仰倒着，便见到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压到了大地，密密匝匝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

漫天漫眼的，全都是滂滂大雪。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三月里，她踏着融融春光而来，天真烂漫不知愁。

只如今，他在她生命中来了又去，如雁过无声，居然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簪子折了，画像碎了，月事在出湖之日便如期而至，她的腹中，竟也没有留下他的孩子。

这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么?

可她的心被剜去了，只剩下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

不复天真。

他陌上春，真的是在她生命中，短暂而鲜活地存在过的。

天地之间大雪莽莽苍苍，被制的穴道自动解开，她却空洞地望着天空，眼睛干干的，再也哭不出泪，也泣不出声了。

彗晶匣子被打捞上了白苹洲。映入眼中的是数条久违的熟悉身影，满面俱是忧虑之色。

她打开匣子爬出去，跪在地上抱住父亲的腿，干哑的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ldo;爹爹，求求你，去救他。&rdo;

天旋地转，万物虚化。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醒来时四哥在她床边。

&ldo;……凤还楼已经夷为平地……大火焚过，尸骨无存。……只找到了陌夫人的一块白玉。莫七伯让我问你，你还要么?&rdo;

深衣木然摇头。

这本就不是陌上春的东西。本就属于莫七伯，她要来何用?

&ldo;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rdo;。

这种诗句，每看一遍，都是徒增悲伤而已。

&ldo;爹爹说，他其实……是救了我们所有人。若他不是连夜赶在爹爹之前进了凤还楼，炸毁索道，恐怕我们去寻你的所有人，都会葬身其中。他……知其不可而为之，以一人之命换了我们大家的性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rdo;

深衣嘴角一抖，那块未愈的伤口又剧烈疼痛起来。

只是胸中早已是摧心剖肝之苦，这般的小疼，不过是让她更清醒些而已。

此后的三四个月，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回了一刹海，执意在湖心苑地底陌上春挖出的斗室居住，没有人能够劝得了她。每日里，都是阿罗舍给她送去饭食和日用之物，可是她已是食之无味，用之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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