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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承铎看了看他，裹着层层叠叠的薄棉衣，而且那衣衫都是大人的。承铎便脱下外衣把他抱起来，放到马背上。衣服带着温度，那孩子裹了一会儿缓过口气来，抓着马鞍趴在那马背上。

承铎牵了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问：&ldo;你是哪里人？&rdo;

小孩默然一会儿，抖着声音道：&ldo;燕州人。&rdo;

承铎看了他一眼，道：&ldo;怎么在这雪地里？&rdo;

那孩子态度是怯生生的，口齿却是伶俐生脆，道：&ldo;胡人时常到燕州抢掠，我父母都死了。他们把我抓去做了奴隶。上前夜打起来都乱了套，我装死混出来了。路上又遇着胡人，雪地里没地方躲，才在那沟里避了半天。&rdo;

承铎雪地里走得艰难，微微喘息道：&ldo;你说在那沟里躲胡人，何时看见的胡人？&rdo;

&ldo;昨天夜里过来一群人，往西北去了。他们说胡语。我本来点堆火，也只好跑到沟里，火石也打不燃了。&rdo;说着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承铎心中暗吃了一惊，面上却平平淡淡问：&ldo;多少人？&rdo;

&ldo;百十个兵。&rdo;

&ldo;他们怎生打扮？&rdo;

&ldo;没看清。&rdo;

&ldo;说了什么？&rdo;

&ldo;没注意听。&rdo;

两人顶风冒雪，有一句没一句，直走到天黑尽了，才遇到大营外巡弋的哨兵。赵隼领兵迎上前来，叫道：&ldo;王爷，其他人都回来了，俱各安好。&rdo;

承铎点点头，把那孩子抱下马来，又与赵隼交代了两句，径回大帐。哲义端了热水来，承铎喝了一口滚烫的羊奶，倚在榻上，将冻僵的脚泡在温水里，总算是惬意了。那孩子看他不说话，颜色还算和悦，胆子大了点，小声地问：&ldo;他们叫你王爷，你也是皇帝的弟弟？&rdo;

&ldo;嗯？&rdo;承铎略愣了一下，笑了，&ldo;怎么？不像？&rdo;

&ldo;不太像。&rdo;

&ldo;和谁不太像？&rdo;

&ldo;呃？我就是觉得看着不像。&rdo;

&ldo;那怎么叫&lso;也是皇帝的弟弟&rso;？&rdo;

&ldo;……随口说的，随口说的。&rdo;

&ldo;你又叫什么？&rdo;

&ldo;钉子。&rdo;

&ldo;钉子？&rdo;

&ldo;就是丁家的孩子。古时候那些老夫子们不都是姓什么就叫什么子么？&rdo;钉子说完，肚子又很适时的叫了一声。

承铎有点哭笑不得，看他身上层层叠叠地穿着大人的单衣御寒。便对哲义道：&ldo;带了他下去，换个衣服，给他点吃的。我还有话问他。&rdo;

钉子一听呼出口气来，一颗心总算是落回腔子里，趴到地上磕了个头，跟了哲义出去。

飘飘扬扬的大雪已停，仍是堆积着未化，天却放晴了。承铎查看营中兵士习练，站在阅兵台上，远远望见前面道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并骑而来，心知是东方，跃下高台，便策马迎去。

东方这次不再扮樵夫，长服冠戴，衣袂迎风，越显得丰神俊雅。让人觉得不是雪霁云开，天空变得明亮；而是因为他来了，这天空便刹时间格外晴朗了。本在演练的军士，也停下手中兵戈，纷纷张望。

承铎驰至他们近前，双方欣然问礼。三人营前下马，进了中军大帐，杨酉林、赵隼也跟了进来。承铎彼此介绍了一遍，明姬便斜睨着杨酉林，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承铎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笑道：&ldo;那日让你受委屈，回头我好好治他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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