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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ldo;她……&rdo;颢略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了：&ldo;她失足落入瑶津池中溺水身亡。&rdo;

&ldo;瑶津池？是那万荷蔽水的瑶津池么？&rdo;庞荻一听也感好奇。秘府暴书那天，她正是与公主驸马坐在瑶津池边的亭中聊天的。

&ldo;是。&rdo;颢说：&ldo;那荷花就是在她亡后第二晚长出的。&rdo;

这事庞荻听公主说过。她说起初池中并无此花，两年前忽然一夜间生出许多，几乎覆盖了一半池面，而且红红白白开得甚是娇艳。那时天气还很冷，人莫不称奇。

雯儿却笑了：&ldo;一夜间能突然长出半池的荷花？&rdo;

颢沉吟，然后说：&ldo;当时传说是花神显灵，我却愿意相信是她魂魄所化。&rdo;

雯儿抿抿唇，低头思索，忽然抬头问：&ldo;我听说岐王妃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从小养于宫中。如此说来，她是与殿下青梅竹马地长大的？&rdo;

颢颔首：&ldo;是。&rdo;

&ldo;那么，&rdo;雯儿再问：&ldo;她……哦，我是说王妃、殿下、嘉王、舒国长公主和……皇上，你们都是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的喽？&rdo;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问得笨拙，她其实是想问岐王妃与皇上是否也是青梅竹马地长大的，但刻意加上那么多人，简直是欲盖弥彰，哪有说兄弟姐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道理？

庞荻蹙眉，悄悄在桌下伸手扯扯雯儿的衣袖，向她微微摇摇头，示意不要随便乱问。她有点诧异于雯儿思维的飞跃：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想打听什么？

这个问题颢也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答：&ldo;是。&rdo;

这天晚上雯儿舱房一直有烛光透出，到了半夜她忽然溜进庞荻的舱内，对她说：&ldo;嫂嫂帮我想一句形容佳偶被迫分开的诗词罢。&rdo;

庞荻迷惑地看着她，问：&ldo;你要干什么？&rdo;

雯儿笑着，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纯真无邪一些：&ldo;我觉得岐王和王妃生死相隔，好可怜。想找句诗词来形容一下。哦，不是要讲给别人听，只是自己私下感叹一下。&rdo;

&ldo;真的？&rdo;庞荻很怀疑。

&ldo;真的。&rdo;雯儿立即答。

庞荻想了想，吟道：&ldo;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rdo;

&ldo;啊！很好！我刚才怎么没想到！&rdo;雯儿像是很开心似的一路小跑回房去了。

回到舱房，她提笔，在刚才写了一半的信笺上把这两句晏殊的词郑重记下。

她才不信世上有什么鬼神，猜那半池的荷花定是有人一夜之间让人种下的。而宫中谁最有可能可以如此大手笔地兴师动众，在短短时间内种好如此大面积的荷花？答案自然首选皇帝赵顼。他为何会在岐王妃死后马上在溺死她的池中种荷花？这是个不好解答的问题。但是，如果大胆地猜他对她有情，而她又喜欢荷花，他就有了以种荷花来纪念她的嫌疑。他会对她有情么？只要想想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雯儿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在家中父亲常怪她不喜吟诗填词，不像姐姐和嫂嫂，但他却不知他小女儿是根本不屑于把天赋才华用在这种闲情消遣之事上。她的头脑是要用来思考更重要的问题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这词，她要用在皇帝身上。

想起她完美的计划，便不禁悠悠地笑了。

船到汴梁时恰好是九月九日重阳节。

满城的ju花。

刚一下船就见岸边、树下、酒楼、民宅前和行人手中都堆满了各种各样姹紫嫣红的ju花。不仅有汴梁城中固有的黄白蕊万龄ju、粉红色桃花ju、白二檀心木香ju、黄而圆状金铃ju、纯白硕大喜容ju，甚至连平时难得一见的各地珍稀品种也锦簇盈街：常州的金钱ju、处州的金线ju、登州的千佛ju、湖州的千层宝塔ju、江州的金粉浓妆ju、建州的墨ju、明州的药ju、汝州的飞天舒袖ju、杭州的九珠连环ju、扬州的仙女落尘ju……一城馨香，满地锦绣，景象绮丽而壮观。

&ldo;今年的ju花似乎比往年的要多。&rdo;庞荻说。

赵颢点点头：&ldo;皇上特别喜欢ju花。每年重阳前都会遣官员飞骑出京，在全国境内高价收购ju花，并借&ldo;均输法&rdo;之便，用舟船、车辆日夜运送。此外还聚禁军士卒之力传谕市民、店铺修整御街，以ju花为饰。今年花的精力还要多些。&rdo;

说这话时他们乘的马车刚穿过一道ju花搭成的花门。

这条路通往城外登高胜地独乐冈，所以今天路上挤满贵族富家的马车，车辆行人迤俪不绝。

忽然其中一辆殷红锦缎流云车辇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待他们的马车驶到那车旁边，他便跳了下来，向那车辇内问道：&ldo;是姐姐么？&rdo;

车上绣帘一掀，露出舒国长公主秀美的脸。她一见赵颢十分惊喜，连声道：&ldo;颢，你回来了！&rdo;

驸马都尉王诜立即从车上下来，满面笑容地与赵颢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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