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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赵桓无奈之下几乎完全接受，但在派哪位亲王前往金营为质时不免踌躇。召了几位一向号称有胆识的弟弟前来商议，他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他们，却无一人敢坦然相应，都一味低头默不作声。

赵桓摇头感叹：&ldo;如今国难当头，贤弟们竟都难为朕分忧么？&rdo;

这回话音刚落便听殿外有人朗声应道：&ldo;请陛下准许臣出使金营，为陛下分忧。&rdo;

赵桓一喜，抬目望去，见一位少年昂然迈步入殿，神情坚毅，镇定自若。

那是他的九弟，当时尚未满十九岁的康王赵构。

第一章　高宗赵构&iddot;华阳花影第四节出使

赵构缓步进来，向赵桓行礼请安后再次出言请求赵桓遣他出使金营。赵桓见他主动要求自然长舒了口气，但真要决定下旨了，念及兄弟情谊却又神情恻然，满含歉意地对赵构说：&ldo;九弟，此行事关重大，须万分小心，若非金人逼迫甚急朕也不会答应让自己弟弟冒如此风险。唉，是朕御敌乏术，连累于你。&rdo;

赵构毅然道：&ldo;敌人必要亲王为人质，臣为宗社大计，岂应推辞避让！&rdo;

赵桓连连称赞道谢，遂封赵构为军前计议使，少宰张邦昌为副使，再派两三名官员随他们同行前往金营。从金营归来的李棁听说后，还道是赵构请命出使意在贪功而不知凶险，悄悄拉他过来对他说：&ldo;大金国恐南朝失信，所以要求亲王送他们过黄河后才可以回来呢，殿下可知此情么？&rdo;

赵构冷冷掠他一眼，正色道：&ldo;国家现处于危难之中，就算是以死报国也是应该的。&rdo;

此言一出，闻者悚然，都暗暗佩服他的勇气与气概，而李棁早已面红耳赤，窘迫得只恨无处藏身。

赵构暂时没把这事告诉他的母亲韦婉容，但这消息毕竟惊人，很快传遍整个大内。当韦婉容初闻此讯时几欲晕厥，立即起身朝龙德宫太上皇寝宫奔去，找到赵佶，扑倒在他膝下，泪落涟涟地求他让赵桓收回成命，不要让她惟一的儿子赵构前往敌营冒此生命之险。

赵佶却只不断长吁短叹，反复安慰她说此去不消几天即可归来，待赵构回来后定对他厚加封赏，赐兵马实权予他。

韦婉容拼命摇头，仍坚持哭求，赵佶还是不允，她便跪在他面前以头磕地，边磕边泣道：&ldo;求您了，上皇！&rdo;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直磕到额上血迹斑斑、发髻散乱、花钿委地，而赵佶几番制止之下见她不听也就不再理她，转头闭目一言不发。

这便是赵构闻讯赶来时看见的情景。

他默默走过去一把把母亲搀扶起来，轻声对她道：&ldo;母亲，是我自己请行的，与父皇无关，我们不要打扰父皇了，回去罢。&rdo;

韦婉容依然悲泣着不愿离去。赵佶看见儿子在此，也颇过意不去，便劝她道：&ldo;构儿很有胆略，此行等于是为国立了一大功，婉容教子有方，朕心甚慰，即日进封你为龙德宫贤妃，居于朕寝宫之侧，你看如何？&rdo;

韦婉容凄然道：&ldo;上皇有三十一个儿子，臣妾却只有构儿一个，臣妾珍视他尤甚于自己的生命，若他此去不能安然归来，臣妾必不能活，再要这些虚名又有何益？上皇若能劝官家收回成命，即便是把臣妾废为庶人，为奴为婢，臣妾也心甘情愿。&rdo;

赵佶闻之十分尴尬，赵构则立即劝道：&ldo;母亲切勿如此说。&rdo;又在父亲面前郑重跪下叩首，道：&ldo;儿臣替母亲谢父皇封赏。&rdo;然后站起，重又扶着母亲，微笑道：&ldo;母亲，您现在是贤妃了。&rdo;

能被进封为妃是韦婉容多年来的心愿，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来。此刻全无欣喜之感，只越发悲从心起，搂着自己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赵构也轻轻搂着母亲，心下郁然而感伤。慷慨请行，固然是由一腔报国热忱促生的决定，但多少也是为了改变他们母子相对卑微的地位。他从小见惯了母亲的哀愁与眼泪，现在，他长大了，他会设法保护母亲，靠自己的力量给她十几年来渴望而不可得的荣光，为此他列出了一系列计划，出使金营是第一步，就算是一场豪赌他也必须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临行前，他对依依送别的母亲郑重许下承诺：&ldo;为了母亲，我也必会平安归来。&rdo;然后跃身上马决然朝金营驰去，再也没回头看上一眼。

韦贤妃心中又是一恸，虚弱地跌跪在马蹄扬起的烟尘中，一任无尽的泪水肆nuè在她刻满痛苦的容颜上。

金帅斡离不见宋果然遣亲王前来，有心给个下马威，便以迎接为名令营中精兵持利矛坚盾雪亮钢刀两行列开，排出一里有余等待他们入营。赵构见状毫不惊慌，缓缓策马行至营前，然后从容下马，健步朝斡离不主帅帐中走去，如遇有人有意阻拦挑衅，他便侧目冷对，直到那人生怯闪开，他再继续前行。张邦昌等人瑟瑟缩缩地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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