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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哑巴娶媳妇（第1页）

人生就是一场噩梦，而有的人却沉溺在梦中。

湾子村的哑巴要娶媳妇这个消息一下子在村里炸开了锅。说到这个哑巴大家都是熟悉的，一个高大的身子，满脸横肉，整天在村子里哇哇地喊个不停。如果谁要是在沟边地头遇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他哇哇给你比划，如何你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急就要动手，弄得大家都很怕他。

翠莲就是哑巴要娶的媳妇。“如果我家不这么穷，我爹妈也不会5oo块钱就把我卖了；如果我不是瘸子，我的爹妈也不会把我嫁给一个哑巴；如果家里没有七八个兄弟姐妹，我不会这么小就嫁人。”

翠莲还在喃喃自语怨天尤人，接亲的人就踏进了她家的门。

一匹马，六个人，两条被子。翠莲穿了身借来的红嫁衣，顶了块红帕子，骑着马就出嫁了。

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张灯结彩。翠莲一路哭，这不是农村姑娘出嫁时的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哭，哭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家乡的贫穷大家都忙着地里刨食，人们那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翠莲从小有的是与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争抢食物的打闹，多的是与邻居野小子们的争抢，那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翠莲就想哭，哭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泪水一股脑全播撒出来。

哑巴的爹李驼子今天十分高兴。他虽然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但他晓得必须给自己的哑巴儿子娶个婆娘，不然自己家就要绝后了。

李驼子看着左邻右舍来帮忙，几个亲戚弄了几挂鞭炮放在屋里心里就特别爽。

这也难怪，李驼子家好多年没有办过好事了。自从哑巴的妈生哑巴大流血走了后，李驼子就一直又当爹又当妈的抚养哑巴。看着哑巴一天天的长大，李驼子从先前的担心一家两人的吃穿住行开始担心哑巴娶媳妇。

你想这湾子村二三十户人家，不瞎不哑不瘸的就有十几个三十老几的人耍光棍。自己的娃儿是个哑巴，谁看得上他。为了哑巴娶媳妇，李驼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还没到五十，脑袋上就成了无毛之地。

新媳妇一进门，人们就围了上来。几个妇女上前想把翠莲扶下马来，翠莲就是一个劲的哭，哭得梨花带雨，不肯配合下马。

正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到哑巴哇哇乱叫一番，冲了上来，一下抱起新媳妇，从马上拽了下来。

由于用力过猛，那红头盖一下滑落下来。

“哇！”人们一阵惊呼。

“这真他妈鲜花插在牛粪上。”“哑巴竟然娶了这么个漂亮的老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讨好老婆。”“赶快回家去喂牛，说不准那天也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人们除了惊叹就是惊叹！

哑巴娶媳妇与喂牛是那会事这得说清楚。李驼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看着自己几根木棒撑起的茅草房，看着自己除了身上的几块破布，一时也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后来看见邻居家喂牛好多头，喂牛让邻居住的、吃的、穿的都比自己高一头，一时也准备喂牛娶媳妇。可是牛从那儿来。李驼子上邻居家磨破了嘴皮，受够了冷眼，终于打动邻居，给邻居家放了一年的牛才换来一头小牛，小牛长大又生小牛，如此往复，十多年风风雨雨就这么过来了。

翠莲的圆脸蛋，白肌肤让湾子村的光棍们沸腾了。

在哑巴简陋的新房里，翠莲被挤在角落里低头不语。新房就是用从街上买来的废报纸把房顶，墙壁一阵粘贴，然后在屋子里摆张一米五宽的木架子床。床上就两条被子，屋脚放着三个木箱子。

一个男子走过来，捏了翠莲的肩膀一把“嫂子，你不来亲我一下。”一个男子在后面一推，那前面的男子乘势一下把翠莲压在身下，手胡乱向翠莲伸来。

翠莲躲闪着，用力向床上挣扎。可那男人的手已经触摸到了翠莲。翠莲一低头一口咬到男子的手指。男子吃痛，一下站了起来，边捂手指边叫嚷：“嫂子，你不会是属狗的吧，怎么就咬人了。”不甘地向外走去。满屋的男人发出了怪异的谄笑。

又一男人张口向翠莲要糖吃。“嫂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给我们发喜糖，这糖是不是藏在身上。”嘴上边说手却不老实的伸向翠莲。翠莲刚躲闪，那人一大抱就抱住了翠莲的腰。翠莲满脸通红，伸手去捶打男人的肩膀。人们一见这架势，一下爆笑起来。

坐在新婚床上的也挤了过来。

“啪！”正在人们疯闹时，床却断了，一下子向地面砸了下去。人们也跟着倒下，压成一团。翠莲被压在最下面，满鼻子是男人们的汗味，烟味，酒味。她有些目眩，这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她想呕，但却又堵在胸口前。

人们看见床塌了，似乎觉得闹得又些过分，一个个爬起来显得有些手脚无措。

“哇哇！哇哇！”

人们正惊诧，哑巴铁青着脸比划着进了房子，他一看眼前情况，把粗壮的胳膊挥舞起来。人们哗啦一下朝屋外挤去，一个个比兔子还溜得快。

翠莲连忙爬起身来，用帕子捂住脸呜呜地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呜咽。

翠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想到自己从此就这么成了一个一生都不能说上两句话的哑巴的媳妇，这是何其的悲哀。

翠莲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和弟弟妹妹们争抢食物了，可以自己拥有一个家了，这也是家好事。

翠莲想到自己脚不好，不能做事，哑巴会不会欺负自己，这还等待去验证。

、、、、、、

哑巴呜哩哇啦一通训导，翠莲更哭得急切。看哑巴在那儿一会摊手，一会指这指那，好像显得手脚无措。

翠莲就是哭，干嚎也要发出些声音来。一个才十四五岁的人，就是人家的婆娘了，除了哭，她又能做什么。

哑巴哇啦一会就出去了，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一样高的木墩，把床支了起来。

床一支好，哑巴刚出去会儿，那群男人又挤进屋子。

鞭炮声给宁静的湾子村增添了些喜悦的气氛。一个女人和一个哑巴的婚姻；一个有着十几个光棍的村子显出了空前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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