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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山村到城市（第1页）

-庚寅年己丑月-（2o11-o2）

“已经预支了一个月的了啊”，杨婉月不敢太大声，怕不远处的老板听到，也不敢太小声，怕电话那边母亲听不到。“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不放心地问。“把电话挂了”，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杨婉月知道可能是父亲怕她太为难。“你看你弟弟啊，爬树掉下来把腿摔断了”，“挂了”，父亲没有等母亲说完，直接吼了起来，电话也被挂断了。她知道家里又没钱了，更担心弟弟怎么样了。老板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杨婉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老板没良心，实在是力所不及。老板建议杨婉月去找个挣钱多的工作，看在老乡的面子上那两个月的工资不着急要回来，啥时候有钱了再还给他就行。

杨婉月的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一般年底才回家。然而最后一次出去半年就回了，而且是被抬回去的。据说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能保住命算是很幸运了。但是，从那以后人一直瘫痪在床，再没有站起来。杨婉月当时正读高二，也就辍学了。父亲很过意不去，但是杨婉月已经很感激他了。一般杨婉月这个年龄在村里早就找个人嫁了，父亲出门多，见过世面，觉得读书才有出路，所以坚持让杨婉月姐弟三人上学。弟弟是最小的，在读小学，妹妹读初中。父亲瘫痪之后对母亲的影响很大，整天以泪洗面，弟弟妹妹也经常跟着一起哭。杨婉月跟他们说没事的，姐出去打工挣钱，你们要好好读书。

虽然一直对外面的世界很期待，但是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毕竟杨婉月啥都不懂。父亲托人找到了济南开餐馆的老乡，杨婉月也就来到了传说中的泉城。课文里面她还是读过的，大明湖趵突泉什么的。不过来到这边杨婉月也没去过，怕花钱。父亲的病需要一直吃药，加上之前的手术费，家里已经欠了巨债。本来杨婉月也知道，靠她自己在餐馆打工，都不一定够弟弟妹妹的学费，何况父亲的药费。父亲说不让杨婉月考虑这些，他死了都没关系，只要杨婉月不学坏。而现在，餐馆她都干不下去了。也不敢让父母知道，不然他们会担心。

每天早上就出门找活儿干，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不过四处走走也挺好，只要不迷路的话。只是不敢走太远，不然老早就饿了，身上没有钱买吃的。本来餐馆打工是包吃住的，所以杨婉月预支了工资也全都给了家里。好在弟弟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可以完全恢复，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杨婉月也就放心了很多。但是她现在不干活儿了，也不好意思在老板那白吃饭，就得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其实老板人挺好的，没有直接赶杨婉月走，说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找好了活儿再搬家就行。公交车杨婉月从来都没有坐过，一块钱她可以买两个包子了。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活儿，所以杨婉月基本上一天就吃一顿饭。然而这样下去她也坚持不了几天了。“老师你好”，济南的人对谁都称呼老师。杨婉月还没反应过来呢手里就被塞了一张传单。其实她也好想问一下，这个发传单的活儿一天挣多少钱，还招人不。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杨婉月也知道，这种临时性的工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济南的冬天很冷，虽然没有下雪，但是走在路上冻的她直哆嗦。问了几家餐馆，有的说不招人，有的工资还不如她现在的高。杨婉月也不知道，去哪里还能找到活儿干，何况她又没学历。其实杨婉月本来也没打算读多少书，如果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很满足了，考大学什么的让弟弟妹妹们去努力就好了。小时候家庭条件很差，所以同龄人开始上学的时候杨婉月并没有去。那时弟弟还没有出生，父母还是想着要生个男孩子传宗接代，并没有太关注杨婉月的问题。后来弟弟出生了，父母都很高兴。父亲也开始外出打工，半年以后打电话到家，说让杨婉月去上学，当时她已经八岁。

那家婚介所的门前杨婉月来回走了好几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不敢进去。“姑娘找对象吗”，一个阿姨从杨婉月后面走了过来。估计是婚介所的人，看样子是之前出了门，刚走回来。杨婉月停下了脚步，但是也没有回答她。“想找个什么样的”，阿姨也停了下来，看着杨婉月问。“能不能”，杨婉月还是犹豫了一下，“找个有钱的”。阿姨立马扭头就走，“小姑娘怎么不学好呢”，她好像生气了，走进了婚介所。杨婉月苦笑了一下，慢慢挪动脚步向前走。“唉”，那个阿姨又打开了半边门，冲着杨婉月问：“是不是只要有钱，什么样的都可以”。“嗯”，杨婉月应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父亲的药应该早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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