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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沼泽(第1页)

深夜中,有人酣然入梦,也有人总睡不安稳。林汐帆服用两颗褪黑素,昏昏沉沉睡下。梦中,她是被人喝一半就倒掉的荔枝汽水,是爬满蚊蝇的腐烂水果,是摔成碎片的玻璃杯……

八月甚是炎热,火辣辣的太阳把树上的知了晒掉了皮,校园里也不见小猫的踪影,想是在哪间教室躲荫。林汐帆傍着树荫走,晃晃悠悠,炙热的阳光透过叶子照在她细嫩白皙的面庞上,像要穿透皮肤组织、细胞、血液,把人如同锅中的烤肉般翻烤透彻。“——喂?”“小帆,你生日快到了,到时候我们约个饭吧!”对面的男音透着高兴的试探,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不用了吧,大家忙着毕业都挺忙的。”林汐帆轻描淡写道,而后便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暗自失落的唐敬霖和旁边“窃听”的关诗诗。唐敬霖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人,更不善言辞,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迈出这一步已经够有勇气的了。心想:还不是关诗诗的怂恿,她们许久没好好见一面了,竟让我来顺水推舟。

对面走来几个舍友,都是新般宿舍认识的,也不熟悉。林汐帆对她们不过是知晓姓名,不愿深交。她们也觉得林汐帆这人冷冷清清,不苟言笑。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我们不熟!女孩们浅浅打了个招呼,林汐帆淡薄的脸上露出微微好意,其它的便没有了。“唉,你听说了吗?她啊,和篮球队唐敬霖认识!”“好像关系还不错!”“美女当然和帅哥玩儿啦”女孩们转眼就换了一副新面孔,八卦的样子像极了整日啼鸣的蝉,毫不顾忌他人的耳朵愿不愿意接受。女孩们的八卦谈论被烈日蒸发,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林汐帆捡起滚落的篮球,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冰淇淋!你喜欢的口味!”唐敬霖笨笨的接过篮球,递出冰淇淋,从背包里摸出遮阳伞,撑起,偏向女孩的影子。林汐帆绽开笑意:“谢啦!”“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啊,一起吃个饭也不行吗?”男孩言语恳切真诚。林汐帆嗔怪道:“我现在不喜欢过生日,是不是诗诗让你来的。”“没有,我也……想……”唐敬霖急忙解释,又解释不通。关诗诗的鬼点子就是直截了当,把人现在就绑了去,唐敬霖也就这样做了。

饭桌旁,林汐帆用眼神责怪他们的擅作主张,又收敛不想破坏他们的好意。关诗诗则欣喜地咬着吸管,诉说着最近因为没联系而发生的一切琐事,唐敬霖就默默夹菜买单。“唉,帆儿,你还记得以前咱们班的谭小语吗?她上个月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关诗诗一整幅不说出来不痛快的表情。林汐帆和唐敬霖也随着震惊。“她以前还老是针对咱们呢,那坏心眼老多了,我记得她以前不是追过你吗?”关诗诗专注于八卦,越说越带劲,马尾随着抑扬顿挫甩个不停,吃饭都堵不上她的嘴。话题转移到唐敬霖这儿,连忙放下筷子:“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了,我不也一直没搭理她么!”两人眼神交流,全然以为林汐帆看不见。“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林汐帆冷冷道,又黯然想起谁。这让关诗诗这一始作俑者尴尬坏了,空气仿佛凝固,锅中的蒸汽也像是停滞了,客人的的吵闹已然听不见了。三人谁也不愿开口,谁也不愿打破这僵。林汐帆捏着手中细细的汗,匆匆逃走了,在他们面前,她总当逃兵……

眼看着快下雷阵雨,天乌蒙蒙的压下来,街道上的人们像鱼儿似的,在水中挣扎腾跃,人人都戴着面具,唯有在这雨天摘下面具浮出水面透几口气。林汐帆抱怨这天气的多变,更生气自己情绪的莫测。不急不缓朝着灰色走去。不管了,淋吧!去淋雨吧,淋走一团乱麻的思绪,浇走失眠烦闷的夜晚,冲掉被汗浸透的伪装,只留下空荡荡的自我。让这幅不知所谓浑噩的躯壳随雨水流进下水道里吧!人们不到非要淋雨保持清醒的时候是不会淋的……

远处的男孩头顶湿发,着急忙慌,丝毫不害怕在雨洼中摔倒。“雨下这么大,我送你回去吧!”大雨中自然是提高了音量,听起来也不凶。“我刚刚不是故意……”林汐帆为刚刚的鲁莽逃跑感到抱歉“没事儿,我懂!”被淋湿的女孩如气球焉了一般,他怎么会责怪。“小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能再陷进去了!”即使谁都不愿提起,他也要拉出眼前这个女孩。“你不要说了!”林汐帆再次激动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人不能总是频频回头,这样是走不远的,不是吗?”男孩也情绪失控,借着雨势喊了出来。“是啊,就像一片沼泽,我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唐敬霖,你不要拉我了!”女孩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全然分不清了。唐敬霖望着她倔强又疲惫的眼睛,不忍说下去。

时间是往前走的,谁也不能被过去绊住。

淋透雨的她如释重负,狠狠睡了一觉。舍友们则逮住机会又评头论足了一番,想象她被人甩了痛苦淋雨,猜测她家中出事伤心淋雨……谁也看不清她的伪装,唐敬霖看到的是她一言一语的刻意疏离,是朋友之间的划清界限。关诗诗看到的则是她越来越像印象中的那个人,那个被他们深藏心底不愿残忍提起的人。路人行色匆忙,谁又能看得清谁呢,无非是我愿你作陪,你把我当伴的关系。

唐敬霖心里很不是滋味,翻来覆去。他觉得越来越不认识林汐帆了,他只知晓她开心,他便跟着开心,她难过,他也不畅快。毕竟自己的情绪被人牵动着,是件说不出口的事儿,毕竟她还愿意让自己陪在身边,毕竟年少的热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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