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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意切切情动少年心 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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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治牵着骡子走在鹅卵石路上，哒哒的蹄声清脆扣响，才不过走出丈许，突然，一处茅屋大门洞开，紧接着周遭几株古槐也跟着沙沙响，摇动起来。

“何人怪！”公孙治高声一呼。

才说罢，嗖嗖两声，从那茅屋的门洞里射出两支箭来。

亏是公孙治一直警觉备战，没有被这突然一击乱了阵脚，连忙将弟弟扶在一旁，转身抽出长剑，当一声劈下，霎时间火星四射，那长剑与箭相击，嗡嗡响，公孙治右手虎口竟被震得绯红疼痛。

才接得第一箭，公孙治心中洞然，第二箭自己已无力格挡了，不容再思，立即侧身躲避。第二支箭嗖一声穿过耳侧，射中身后的骡子，力道之大，竟将整个骡子逼出四五丈外，死死地钉在一处巨石之上，可怜那骡子还未明白究竟，只无力地嘶鸣了一声便僵死过去了。

公孙治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一般的竹箭，这两支箭从箭镞、箭杆甚至尾羽竟都是完整硬石打造而成的。看罢，不禁一阵惊怵。

“敢来我巫山庄搅扰，定叫你有来无回！”那门洞中飘出一阵似笑非笑，令人听着发毛打怵的声音。

“想必你就是巫山老妪吧，晚辈南山派公孙治并无歹意！来此只求巫山老妪烈火续魂丹救我弟弟一命！”

公孙治不说还罢，一听求烈火续魂丹，那巫山老妪哼哼两阵冷笑，道：“好一个并无歹意！想求烈火续魂丹，拿命来求吧！”

才说罢，谁知方才还坚实的鹅卵石小径竟张开了一丈余宽的大洞，公孙治顿时觉得脚下一空，眼前一黑，呼啦一声，自己和弟弟便掉进这二三丈深的洞中。

这洞虽四壁光滑，好在不深，公孙治立即运起轻功，带起劲风，呼呼腾跃直上，父亲公孙复得南山轻功真传，公孙治轻功却也不输父亲太多。眼见出得洞口，谁知那巫山老妪一按机括，洞口嘭一声就盖上了铁栏，每根栏杆竟都有小臂一般粗，纵使公孙治力大如虎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出洞不得，公孙治重重地摔在了洞底，望着头上的四方天，真叫人欲哭无泪。

自公孙治进入巫山庄，阿乔就在暗处冷眼观瞧，她虽对这英俊少年颇有好感，但究竟不谙底细。眼见姑母巫山老妪出手，阿乔并没有立即上手搭救，一来明着同姑母对哪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二来她一个女儿家，为一个不明来路的英俊少年援手，姑母一诘问自己当何应答。因此，阿乔虽冷眼旁观，但心中早就做好了救人的盘算。

虽说暗地里有人盘算着相救，但此时公孙治兄弟二人在洞底可不好过。公孙治自己尚好说，多日奔波虽劳累不堪，困在这阴暗洞底也不比一路荆棘荒路难生受些多少，但弟弟公孙冶中毒日久，到底凭借后生少年一股血气支撑到现在，哪里能再经得这些折腾。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严霜偏打无根草，小半个时辰后，晴天朗日骤然被云雾遮绕，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虽不大，然而洞底本就阴暗潮湿，加之凄风苦雨这又般肆虐，纵是强健少年的公孙治也不禁打了几个冷战，更别说中毒后虚弱的弟弟公孙冶了。

公孙治急得团团转，几番纵身跃起，无奈铁栏无比坚实，用尽气力也无法撼动半分，柔声解释：“前辈，我兄弟二人来此并无歹意。听闻前辈心地和善、做派端正，若肯相救，晚辈不甚感激！若不情愿，晚辈也不敢强求。望前辈能放我们二人出去，幼弟中毒在身，虚弱无力，只怕经受不住。望前辈慈悲！”如此相求两三炷香时间，连一句话都没人回复，公孙治满腹怒气，斥道：“贼妇，你算得什么江湖侠士！放我二人出去！”谁知那巫山老妪软硬不吃，一任公孙治跳脚鸡般呵斥，依然是置之不理。

此时，雨下得更紧了。

中毒在身的公孙冶已是冻得双唇发紫，整个人瑟缩着，本就是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他不住嗫嚅着：“冷……冷……”

公孙治看着瑟缩的弟弟，嘴唇冻紫，额头却不住冒着虚汗，上手一摸，着实烫手烧得厉害，这可不是好的症候，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褂披在公孙冶的身上。虽然中毒后高驼老封住了公孙冶的穴位，但撑得一时，毕竟保不了长久，冰寒蟹的冰寒毒此时究竟还是渐渐发了起来。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当啷一声，从铁栏的缝隙间掉下来一个白绢包裹的物什，公孙治拆来一看，竟是一把钥匙，莫不是……

未及深思，公孙治拿着钥匙便腾跃起身，那洞口的铁栏随着钥匙插入，咯吱咯吱便慢慢打开了，抱起弟弟出了洞口后寻了处无人的茅舍。这花圃间的茅舍原是花匠哑仆日间歇息并存放器具的地方，屋子虽小，灯灶卧榻倒还齐备，只是没有茶米等果腹之物，不过好歹是一个干燥温暖的下处。

公孙治打着火折，点亮两盏油灯，豆大的暗黄灯火闪烁跳动着，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够轻易吹灭。弟弟公孙冶躺在温暖的茅屋中，加之灯火相伴，冰寒毒虽未退，但凌厉的势头消了不少，竟带着烧热睡着了，倒也几分安详。

凑着昏暗的灯光，公孙治从袖中掏出了那把钥匙和包裹的白绢，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自己唐突撕裂了小半块的那姑娘的帕子！今日是她救的我？张着口，瞠目怔了半晌。

手捧着绢帕端详着，白色的底料上绣着一株桃树，枝叶繁盛，果实累累，看得出是一手鲜亮精巧的刺绣针线。绢帕残缺的右角绣了些小字：灼灼其华，看起来还缺了几字，想来撕裂的那小半块上必是桃之夭夭了，这首诗公孙治读过，《诗经》里的篇章，说的是青年女子出嫁祝福的赞歌。难不成那日那姑娘已许了人家？想到这里，公孙治顿时垂首怏然，仿佛那日姣好的倩影、爽辣的脾性都已成了虚幻倒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哎……”公孙治感叹着。

突然，有人应道：“求之不得……何以见得？”

“谁！”

公孙治突然一惊，凑着昏黄的豆油灯一看，这不是……那日山道邂逅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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