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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斯克莱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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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近年来龙市的规模越来越小，中大型龙的出售也变得寥寥无几。但卡德勒龙市依旧保持着它往日的繁华。

“胡闹，我以前在你们这儿买过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价。我想想，五年前来的，那时候你这龙只卖五十银币。”一位高大粗壮的顾客在喊。

店老板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您不知道，这几年抓的紧啦，野货被抓着可是要进牢子的。我这儿都是从正规繁育场批来的，已经比其他几家便宜多了。您看……？”

“没喊你呢，看什么看。”琼斯催促道。这个市场鼎沸的人声和喧闹的气氛让他感到无比不自在。他习惯与森林之声共处，而不是繁华集市。他适应了寂寥山林的耳朵忍受不了吵吵嚷嚷的人群叫嚣。

福瑞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集市。虽然他的师傅懒得和他说上话，但从前两天打包的行李来看，他们这回也应该是来销售龙蛋的。那几枚藏蓝色的龙蛋此时正藏在他怀中的包裹里，被好几层棉布衣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既不容易被磕坏，又不会太不透气——龙蛋的生命也需要氧气来维持。他努力将龙蛋往自己发热的皮肤上贴。

“你不需要这么做。龙蛋不会因为少孵一两天就出问题的。快停下你那不自然的动。你现在看上去像个孕妇。”琼斯头也没有回一下。

“哦哦。”福瑞松开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并没有人在注意他。

啊，他不愧是个新人，每一次跟着师傅去走销，他总是会做贼心虚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深吸一口，告诉自己，别慌。不过，所谓树正不怕影子斜，他福瑞就是棵歪树，怎么都觉得有人在盯着他怀里的包裹看，于是又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走了一段路，通过一条狭窄的阶梯后，他们来到了一栋灰砖小楼。门前竖着一根木棍，上头挑着一颗前臂长的龙的头盖骨，下面挂着一张灰黑色底面的三角旗帜，上面绣着一只青白颜色的双头龙。这里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福瑞发现这里看上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其他地方都很像是龙市该有的样子——四根木柱撑起的帐篷里摆满了各种骨头和铁笼，里面攀爬着各种壁虎大小的龙——而这里，这里更像是那种供绅士们饮酒闲聊的茶室，外部的装饰风格也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真是个奇怪地方。福瑞心想。

他的师傅琼斯在门口站定，确实是像个绅士一样整理了一下衣装。前天出门时就穿来了他所拥有的最有品位的衣服，并嘱托福瑞也要像点样子。当时他十分不解，而当他看到这栋建筑时，却也明白了一些。

琼斯轻轻在木板门上有规律地敲了三下。

“请进。”一个嘶哑如砂石相摩擦的声音说到。

进去了才发觉，这里确实像个茶室。除了拜访整齐的黑胡桃木的地板和碳化木桌椅以外，还有一些白枫木的木雕摆件被有序地放置在桌子上。有两位带着牛仔一样帽子的先生正在内侧的拐角处喝酒。

在靠外一点的回字柜台处，坐着一位瘦的像枯骨一般的人。他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或许要年轻一些，他犹豫消瘦而突出的颊骨和凹陷的眼窝使他看上去十分苍老。但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却证明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老。

“斯克莱特。”

“琼斯”

两个人在互相称呼了一下对方之后，伸出手来握了一下。琼斯在松开斯库尔特的手之前又捏了一下。两人看上去像是旧交。

“这次又带来什么啦。”

“您看下吧。”

他向福瑞招招手，示意他在一边的高脚凳上坐下。他也跟着入座，顺手将那件墨绿色的破旧披肩挂到椅背上。福瑞从包里将那两枚龙蛋取出来展示给斯克莱特看。

斯克莱特戴上一副金丝细边眼镜，像审视一个精美的东方瓷器一样，用一手托举，另一手扶着，在灯光下凝视着它。福瑞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实现，仔细看着龙蛋。在它藏蓝色的表面上，一层剔透的膜在灯光下反射着淡紫色，更加深色的纹路在这层膜下延伸至龙蛋尖部，爬满了表面，就好似裂开了一样。

他看完了一颗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托起第二颗……直到他将三颗龙蛋一一看遍。

“确实是非常高品质的蓝龙蛋。”斯克莱特赞许地眯起眼睛，“我会替你好好保存他们的。”

琼斯低头抿了一口葡萄酒，“这应该是哈斯特瀑布周边才出的亚种。我在那里观察了好几个月。”

“你是从那地方弄来的？”

“是，可费了我一番功夫。”琼斯一边说，一边解开胸口的细带，露出右边肩头的两道伤口。那是很宽的伤口，这时候已经长了新肉，但不难想象它原本是怎样的鲜血淋漓。福瑞倒吸一口冷气。他是那之后才被琼斯收留的，在那之后也并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伤口。

他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喜欢显摆自己事迹的男人。有时候福瑞会觉得他真的太沉默了一些，全然没有他们这种粗鄙之人的幽默感。当他们在同一家酒馆喝酒说荤话的时候，他的师傅往往只是自顾自地擦拭一把龙骨为柄的弯刀。

“你太冒险了，”斯克莱特叱道，就像个正在责怪自己胡闹的儿子，“你会因此丢了性命。”

“呵呵。干我这一行的，可不像您那样，有着王室的庇护。偷野货，本来就是走刀尖的事情。指不定哪天就进地牢了呢。”琼斯又喝了一口酒，苦笑起来，“但是我这人呐，就是注定了要和龙打一辈子交道的。”

斯克莱特也不说话了。他为自己和琼斯斟满酒，两人将深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去找一家贵族，向他们宣誓效忠呢？这样的话，能当上龙骑士，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福瑞心想，但没敢问师傅。

琼斯将被子扣在木板桌上，一推椅子，重新披上披肩，准备离开。

“希望下次还能喝到这样的葡萄酒。”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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