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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女的眼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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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2008年5月12日，是一个足够让许多人铭记一生并为之感到深切悲伤的日子，那么多人死在了那场巨大的灾难里，那么多人绝望地在曾经是家园的废墟上痛哭着寻找自己的亲人，那么多的人，为了这场浩劫而流泪。

那本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即将高考的少年们还在教室里努力把纸上的知识刻入脑海里，手中的笔在纸上摩擦发出“刷刷”的声音，上方的电扇吱吱呀呀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夏虫扯着嗓子嘶哑地叫着。

眀羽所在的城市和发生地震的城市有一段距离，但是感受到的大地的怒气依旧十分强烈，突如其来的震感上年轻的少年们惊慌失措，好在因为夜深所以教学楼里除了高三的老师和学生没有其他人，虽然下楼时的情况十分纷乱，但是还是没有任何人受伤。

那个时候眀羽站在乱成一团的操场上，看着哄闹不安的人群，听到女孩们害怕的哭声，受伤的手机不停震动着，是担忧的父母打来的电话。眀羽就在那一刻，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坚定的想法——他必须立刻见到骆晴！

于是他接起电话匆匆跟父母说了几句话说自己没事不应担心之后就无视老师叫喊着让同学们不要乱动待在操场上的声音，像骆晴的教学楼方向冲过去。

骆晴的教学楼在学校的另一端，她一定在学校的另一个操场上，请让她安全地待在学校的另一个操场上！眀羽发疯一样的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大道上狂奔的时候，他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眀羽跑到距离骆晴教学楼不远地那个操场上的时候，那里也聚集着纷乱而惊恐的人群，就在操场的边缘处，骆晴正在帮她的同桌包扎伤口，他在震感传来的一瞬间，搂住骆晴而被倒塌的桌子上滑落的美工刀划伤了手臂，刀片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条六厘米左右的口子，本来应该缝针的伤口在无比混乱的现在只能做紧急止血处理。

骆晴低着头用纱布把那个伤口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汗水从她的鼻尖花落，本来应该专注的时刻她不知为何心脏跳得杂乱无章，莫名涌上来的纷乱情绪在脑海里纠结扯成一团，烦躁的情绪快要压抑不住。把纱布打结以后，她莫名地直起身来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眀羽。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少年从来都是淡然冷静从容不迫的，遇到繁琐复杂的难题时也好，球赛时遭遇大幅度比分落差也好，生日时收到她和朋友们突然的惊喜也好，比赛进了关键一球取得胜利也好，都保持着淡然的模样。但是现在，他一向打理得清爽利落的短发因为奔跑乱成一团，脸色因为剧烈运动而泛起了潮红，平时整齐妥帖的衣服被自己随手扯得一团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她。

他在这里干什么？他的教学楼不是在学校另一头吗？他是跑过来的吗？他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跑过来?刚刚的震感吓到他了吗?他有没有受伤?他这么着急地跑过来是不是因为担心她……无数个问题一起涌上心头，骆晴却还是像分科那天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眀羽慢慢地向骆晴走过去。

她看起来没有受伤，身上的校服只有些微的凌乱，手腕上沾了些许她同桌的鲜血，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刺眼，昏暗的灯光下，他甚至能看到她额头和鼻尖上细密晶莹的汗珠，还有那双变得晦暗不明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闪烁着希冀光芒的眸子。

眀羽一直走到骆晴的面前，然后猛地把这个女孩拉近自己的怀里，不顾女孩的反抗把她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鼻尖萦绕着的是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眀羽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种满足感，好像终于把什么他渴望却不敢触及的东西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突然被抱住的骆晴失神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以后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脱离眀羽的桎梏，可是少年的力气此时格外的大，双臂犹如铁铸一般，她再怎么挣扎推拒也不能撼动分毫，此时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伴着他炽热的体温一起传过来，沉重滚烫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烫得她忍不住瑟缩……他抱得那么紧，仿佛怀里的她是下一刻就要消失再也不复存在的，属于他的至宝一样，骆晴仿佛听到自己的心逐渐沦陷的声音。

可是……他凭什么？明明是他对她的恋慕视而不见，明明是他把她的心意视为他梦想的阻碍，明明是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的生活，也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她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了……凭什么在她决定把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又来撩拨她疲惫的心？他到底凭什么？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骆晴的挣扎愈发激烈起来，害怕弄伤她的眀羽只能放松了力道，任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眀羽低下头，试图拨开少女过长的额发下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手却被狠狠地甩开。

但是眀羽还是感觉到了，被骆晴甩开之前，落在他手掌上的，温暖的，湿润的触感。

骆晴哭了。

眀羽垂下手，感觉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一直以来他都根本没有考虑到骆晴的心情，自顾自地被她的光芒吸引，明知道这个女孩对自己怀有恋慕却舍不得直接把她推开，把心底对她的好感试做阻碍却不舍得完全丢弃，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的生活里根本不需要这个女孩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像他这样自以为是地把她推开又不顾一切地跑到她面前，这样的行为也是真的很自私，自己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仗着面前的女孩喜欢自己罢了，但是这一份喜欢终究会在自己刻意地忽视之下逐渐消失的吧，总之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眀羽看着面前始终低着头的倔强少女，是他惹哭了这个倔强又骄傲的，不肯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的少女，是他做错了事。

“对不起。”眀羽轻声说，然后转身，打算回到他原来的，应该在那里的位置上去，却又在下一刻停下了脚步。

骆晴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伸手拉住了眀羽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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