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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里顺势将红色纸团塞到怀里,急急地想要去拦。谁知段溪桥的功夫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几个腾挪后,二人的距离非但毫无缩减,反而更加拉大了。屋门被大力打开。段溪桥抽刀下劈,楚云西拔剑相迎。刀剑撞击发出铮然之声。分明是白日,却隐隐可见白色亮光在相击处闪现。傅倾饶慢吞吞地走出屋子,紧贴墙壁走到一旁,目瞪口呆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段溪桥自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卸了力道。如今见她脸色苍白满眼惊慌,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大反应,却也收了武器。“你怎会在这里?”他回刀入鞘,淡淡问道。傅倾饶昨日回想起往事时,脑中尽是血淋淋的场面,最后竟是晕倒在地。如今再看刀剑之光,多少又想起了那些,不免有些反应过甚、神思恍惚。可就算如此,她依然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段溪桥虽神色平淡,却是在发怒。而且怒气还不小。虽不知是何缘由,她还是决定不要惹怒上峰大人,不然明年的俸禄怕是都要扣光了。于是指了指今早换上的白色锦衣,半真半假地说道:“王爷给我做了两身新衣裳,我穿上给他瞧瞧。”“那方才为何会在卧房之中?”怒气稍稍弱了点。傅倾饶稍稍放下些心,暗道还能怎么着,刚起来啊。面上却十分诚恳,说道:“我看那屋子不太透气,就想打开窗户。可王爷觉得那样屋里会太冷,不肯。”她这话倒是无半分虚言。楚云西在小书房歇了一宿,早晨来看她时,她说屋里太闷了要开窗透透气。可楚云西怕她着凉,不肯,她刚打开窗户他就给关上了。傅倾饶昨夜没睡好,头昏沉沉的,想要让凉气激一激也好清醒点,便执意出门去。楚云西拗不过她,只得应了。谁知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人飞掠过来,挟着杀气逼近。楚云西不由分说将她护到身后,当先出了屋。谁曾想,前来寻事之人竟然是段溪桥……“真的?”听了傅倾饶的话后,段溪桥依然有些怀疑。“真的不能再真了。”傅倾饶忙给楚云西使眼色,示意他帮上一把。楚云西正冷冷地盯着段溪桥,仿佛被人硬闯了领地的雄兽那般,孤傲而又杀气十足。见傅倾饶望过来,他寒声质问:“你为何要给他解释?”傅倾饶正默默想着措辞,楚云西又已说道:“我坐得端行得正,所做之事皆是发自本心,无甚可遮掩隐瞒。他若想知晓,你尽可以说出实情。他若为难于你,你让他寻我便是。”说罢,竟是转身走了。楚里随他而去,屋前便只剩下了段溪桥和傅倾饶两人大眼瞪小眼。段溪桥狐疑地道:“你刚才骗我了?”傅倾饶干笑两声,摇了摇头。左少卿大人往廊柱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显不信。傅倾饶的笑容便慢慢垮了下来……那张请柬早已成了烂纸一团,彻底没法看了。好在段溪桥记得上面写了什么,三人便依着上面所写,穿了便服前去赴宴。临行前,段溪桥特意拿来了一件红色斗篷给傅倾饶披上,也不知是何时备下的。这斗篷的边上缀满了白色绒毛,和那身白色锦缎极为相配。二者穿在身上,衬得傅倾饶愈发唇红齿白、俏生生的。段溪桥和楚云西二人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又齐齐扭开了头,再不搭理她。路上傅倾饶独自坐在马车之中,他们在前面骑着马一左一右并辔而行。车内之人知道自己理亏,沉默着反省了整整一路。车外两人思绪纷乱暗暗想了许久,到最后,三人竟是一路无话到了皇宫前。傅倾饶深吸口气正要撩了帘子下车,谁知手刚触到帘子一角,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和楚、段二人打招呼。她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那声音……若是没听错的话……分明是陶行江的。☆、点名傅倾饶撩开帘子下了车,垂首理了下衣衫扯出个微笑,这才行了过去。慧宁公主立在段溪桥跟前,眉目含情楚楚动人;楚云西面前那人戴着帷帽看不到面容,但他身材魁梧穿着绯衣,看着极像陶行江。刚习惯性地走到了段溪桥身后,傅倾饶还没站稳,慧宁公主毒辣的一眼便飞射过来。傅倾饶顿时想起来那晚将段溪桥从大公主眼皮子底下带走的‘壮举’,默了默,十分麻利地转到了楚云西背后,远远地对公主行了个礼。段溪桥听到她的声音转头去看,见她正躲在楚云西身后,不由嘴角噙笑横了她一眼。这一幕恰巧被慧宁公主看到。她心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意,又堵又疼,不明白为何自己用尽心思也无法博他一笑、某些人却是什么也不做却得了他全部的注意。真是恨不得将段溪桥所看之人撕成碎片。她神色骤冷,死死盯着傅倾饶,哼道:“畏畏缩缩獐眉鼠目,一看就是搬不上台面的。”又朝段溪桥看去,语气极为不屑地道:“段大人一向眼光甚好,这次却也失策了。怎地弄了这么个人去大理寺!”段溪桥正双目微合用指尖揉着眉心,闻言慢慢放下手来。他抬眼望了望跟前的大公主,便也笑了。“公主这话可是抬举下官了。”他懒懒地说道:“下官向来就是个没眼力的,可当不起‘眼光甚好’四个字。我将他请来,不过是同为‘畏畏缩缩獐眉鼠目’之辈,所以互相看得十分顺眼罢了。”傅倾饶被他随手拿去作挡箭牌作了无数回,都快习惯到麻木了,听到最后一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一旁的楚云西听他这话后却觉得万分刺耳,便冷冷地哼了声。谁知慧宁公主听到后,只当七叔在气恼她,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七八分,捏着衣衫下摆往后挪了半步。戴帷帽的‘陶行江’揽了她一下止了她后退的动作,笑了下说道:“公主大可不必害怕。王爷定然是在和你开玩笑呢。要知道,王爷可是面冷心冷之人,素来喜欢将心思藏在心里头。若他真是恼了你,怎会这样明显地嗤笑于你?大可一剑刺下去,让你丢了性命,那样倒也干脆。”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大公主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面顶撞楚云西,顿时一张俏脸吓得惨白。段溪桥和傅倾饶正欲开口帮楚云西反驳,谁料‘铮’地一声低吟响起,长剑剑尖已经点在了帷帽的一边。楚云西持剑而立,周身冷凝眼神肃杀,清淡说道:“驸马这话说得好。不如,我们现在试试?”说着剑尖又朝前挪了半寸,已然将帷帽向前顶起一些,“畏缩貌丑?呵……这话放在驸马身上,倒是更为贴切!”慧宁公主听了他的话后就是一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她扯了扯陶行江的衣袖,示意他快走。可陶行江不为所动,一直立在那里,与楚云西隔着帷帽的皂纱冷冷对峙。楚云西的眼中渐渐聚起杀意,手中之剑寒气逼人。段溪桥和傅倾饶都默默看着,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正当情势紧张到极致、一触即发之时,有少年扬声喊道:“七叔,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楚青岚匆匆跑了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现在的状况,登时唬了一跳。他慢慢挪到楚云西身侧,低声说道:“大皇姐,你们可是做错了事?好好认个错,七叔会原谅你们的。”大公主向来受宠,根本看不上这个出身低微的九弟,闻言把脸扭到一旁,只当做没听到。可楚云西身上散出来的凛冽之气着实让她害怕,又忍不住想依照楚青岚之言去做,真正是进退两难。谁知这时陶行江突然笑了。只听他声音轻快地说道:“我素日里浑说惯了,经常把不住口。七叔明明知道,怎地还和我计较这些?”说着作了一揖,“还望七叔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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